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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少年险些要冲进地牢将人狠揍一顿的时候,上头的调令下来了。 北夷衰微,人丁凋零,兵力不足,缺乏将领统帅的指导难以抗敌,因两国如今停战交好,北夷又甘愿俯首称臣,因此本朝愿意以举国至力助北夷重回兴盛。 于是皇帝特封尉迟禁为“轩统将军”,速去北夷驻地支援。 大抵就是待遇俸禄又往上升了升,而人也又要离开京都城了。 宋清玹终于明白沈韫的意思了,因此也知道尉迟小将军这一去,怕是很难再回京都了。 她很难不去想,这定是沈韫向皇帝提出的安排,太尉已不在,小将军也没有理由和立场要拒绝这样的旨意。 起码明面上来说,是荣耀。 兴许这牢沈韫也坐得甘愿,既关住他的身,也关住他的心。 第67章 结局【版本一】 “瞪瞪瞪——” 匆匆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响起,接着又是一声推开木门的轻响,随后脚步声便像是进了什么空旷的地方,起了回声,来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逐渐放缓步伐。 他压下因快跑而急促的呼吸,隔着牢房栏木将信件递给沈韫:“主子,是陈御史。” 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接过信件,两三下拆开,信上内容很少,不过一两话而已,陈御本来就同他没什么好说的,没有在信上讥讽已是克制。 快速扫完信件上的内容,沈韫的脸色陡然惨白了一分。 他感觉浑身肌rou仿佛都在战栗,像是最恐惧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了,似曾相识的是,从前好似也发生过一般,身上骨血颤抖的频率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一瞬间他又突然觉得解脱,长久以来悬在心上的东西猛然落了锁。 沈韫想笑又想流泪。 他长久地坐在黑暗中,久久没有声息。 宝碌便一直垂目等着。 地牢太暗太寂寞了,世上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容易滋生出的黑暗的地方。 沈韫将眸光移向闪烁的壁火,兀自笑了一声,笑那火永远等不来属于它的飞蛾。 沈韫从来不是喜欢回想过往的人,也有过一些诸如此刻的时候。 如稚童时期因贪恋孩童的玩物被娘亲关进黑屋,七日整不见天日,出来后,他便再也不碰一切供玩乐的物件。 这是弱冠之后,他第一次将自已关进了黑屋,企图锁住心底汹涌泛滥的恶潮。 他垂下眼帘,手上除了那封信件,便空空荡荡,好似握住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握不住。 沈韫将拳头紧了松,紧了又松,脑海中电闪雷鸣般轰隆作响。 他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 习惯性掌握太多东西,这一回,他决定松开所有,将一切交由上天,为宋清玹信一回命。 对,就是上天。不是他沈韫,也不是她宋清玹。 明明灭灭间,沈韫嘶哑着嗓音:“去将南蛮宗长请来。” 顿了顿,又说道:“让沈怵也来,先候着。” 本来沈韫替宋清玹准备好了两个选择。 若是选择留下,那便是生,沈韫会忘记所有瑕疵,他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若是陪同尉迟禁去了北夷便是自找死路—— 沈韫在更早的时候便已经在筹划如何让那碍眼的少年死个干净利落。 本国土壤和北夷其实并不能算完完全全的接壤,中间有一块连接两国的无主之地,常年混迹些盗匪流寇之徒,因无人管辖,凶悍残忍无比。 而去北夷必定会途径此处,他暗中派了一批精锐的人马就潜伏在边缘交攘地带。 北夷恨毒了尉迟禁,届时两面呈包围之势合围攻击,尉迟禁就是插翅也难逃。 皇帝不会管。 万一,尉迟禁真有通天本领,那沈韫也认,放他们两人双宿双飞,他从此只当世上再无宋清玹此人。 然,当预想过一万遍的结果就在眼跟前的时候,沈韫后悔了。 -- 长街人满为患,今日是一年来难得的花朝节,街上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姑娘皆面上红润、喜上眉梢,想必是有了情郎的邀约罢。 宋清玹也应承下小将军,在府门口纠缠了一会儿,她答应晚间要陪同他一道去子时河看花灯,这才放了人。 许是马上就要启程离京了,所以他待她看得便没有那般紧实,不若照他以往的性子定是不放过,是要跟着一道的。 宋清玹本也不想同去,她头回反应是觉着她可以去姑苏城了,然后才想起要问老大夫的事情。 其实她寄了信给老大夫的,但还是想再问问。 少年也没瞒她,直说沈韫身子上中的毒就是出自郦城老大夫之手,阴恻恻地说:“你自个儿想罢,去了北夷便也离郦城不远,我若是独独一人的话……我兴许还会交代老大夫谁的信件也不要理会,你晓得,他一向听我的。” 宋清玹也很干脆:“行,我同你一道。” 她是觉着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完全可以取了药便中途跑路,反正她跑过一回,也熟悉了。 少年高兴得不得了,提溜起她转了好几个圈,兴奋地宣布:“我们途径姑苏便再办一回礼,请来宋大人——不,是爹和娘!我们这回便有高堂可拜!等到北夷,我们再以那边的礼数办第三回!” “你疯了么?成亲上瘾了?求求你,可以换个娘子,你想多少回都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