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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泉咬唇,摸不着头脑。 下班打卡以后,舒泉站在厂门口,等着一个大哥的车,那个大哥是和她一起面试的,人很好,开着北京现代的车,舒泉认不清车型,只觉得天天让她蹭车,省了七元打车费,实在是大好人。 夏季的夜晚微微刮起凉风,闷热却还在空气里,一阵凉一阵热,舒泉依旧浑身难受,出闷汗。 她看着厂门口人来人往的来,转过身,却看到了陈博洛。 他坐在电动车上,手臂放在头罩灯上方,正扭着头和旁边电动车上的女生说话。 舒泉没见过那个女生,不知是谁,也看不清。 她看见陈博洛坐在车上,穿着黑色的T恤,路灯打在他的头上,他脸上笑意满满,那个女生也挂着笑。 没一会,大哥的车来了,招呼舒泉上车。 她一声不吭坐到了车后座。透过车窗,她看到陈博洛骑着车离开,车后座没有人,可他还在和他旁边的电动车上的人聊天。 他旁边电动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女生坐在车后面,正扭着头和他笑。 舒泉收回视线,有些不自在。 她低下头,拿起手机,收到了网友的信息,对方问她和那个男生怎么样了。 舒泉打字:刚刚看到他和一个女生聊天,他平时也是有很多女生围着的,就是吃饭的时候。我有些惆怅。 舒泉:但是他今天主动和我说话了,和我开玩笑。我觉得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诶。 舒泉:但是没关系啊,因为我不是很想谈恋爱,我觉得,我能和他聊聊天真的很好啦。 那时候的舒泉,的确是这样想的,能和陈博洛聊聊天,她会觉得很幸福。 那时的舒泉,朋友们都调侃她对一切无欲无求,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舒泉听着,觉得好笑,什么无欲无求,其实她只是觉得自己很难对一个人心动。 所以,彼时的陈博洛在她心中只是个模糊的淡淡的好感对象。 没有任何可以进入她内心的本领。 车一路行驶,她同开车的大哥随便的聊了聊工作。大哥的车上放着音乐,舒泉不知道歌名,只知道是抖音热火的歌。 她每次听着,还能跟唱几句。 Super Idol的笑容都没你的甜。 那时网上的热火歌曲已经不是这个了,但热潮的时间过去并不太久,所以舒泉对这首歌印象还是很深,会唱的词也多一些。 回到宿舍,她洗完澡搓头发时,忽然想到陈博洛。 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要他的联系方式。 “陈博洛。”舒泉小声嘀咕了一声。 陈博洛,真的很好听的名字。 —— 第二天早上舒泉起床准备刷牙时,从上床楼梯慢慢爬下来,脚碰到床梯时还没用力,刺痛感便传来。 她倒吸一口气,心都揪在一起。 说实话,她真的有些受不了厂里的工作了。每天站十二个小时,听着这些规矩那些规矩,坐一会都会被骂,弄错一个东西就得被当众说道。 她觉得她的人生不应该受这些苦难。 刷完牙,照例吃完饭上班。 舒泉开始一个人去一线二线后面拿载具压板子,总是让隔壁大叔张書去拿她是真的不好意思。 舒泉其实是很抵触一个新环境的,当她渐渐适应这个环境以后,就会开始抵触认识新的人。因为你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怎么样看自己的。她怕自己不够完美。 每隔两个小时,舒泉就要写一个报表,报表上记录这两个小时她一共压了多少板子。 她不知道怎么记数量,前几天都是江景兴说多少她就写多少。后来江景兴让她自己写,她也不会,乱写以后被发现江景兴又急慌慌的去改,以至于到最后有人来拍报表时舒泉都得可怜巴巴的求江景兴。 江景兴是个奇怪的人。 或许说,是个对于对象不算忠贞的人。 他们时常在一起说笑,舒泉也经常看到他对象来找他,是个很清纯的女生,算不上惊艳,长相也没有太顺眼,舒泉看着总觉得不太协调,看久了才反应过来,噢,长得太爷们了。 当然,这对于舒泉来说不是贬义词,因为她也时常因为声音、身高被人说是爷们。 江景兴会调侃舒泉,例如现在。她看着江景兴在自己面前笑她不化妆不注重自己。 舒泉叹气:“这里每天这么忙,我化妆干什么呢。” 江景兴坐在推车上,笑道:“那你走的时候化个妆给我看看呗。” 舒泉没说话。 江景兴又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大概…”舒泉犹豫一会,“干完这七天拿到工资吧。” 合同里签好了的,干满七天才有工资。 江景兴立刻从推车上站起身,走到她旁边,瞪大眼眸,一脸拒绝且不可思议的模样,“这么快?” 江景兴:“你说你走了干什么呢?在这里上班挣钱多好啊。” 舒泉不服气,觉得江景兴是为了这个工厂,为了车间,为了他们线能生产下去才挽留她的。她用力的将静电服袖口向上撩,露出手臂,上面一圈圈的淤青留在皮肤上。 淤青小小的,大抵一厘米左右。两条小臂上大抵都有六七个。她的皮肤白皙,这样的颜色留在上面竟有些触目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