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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岭游戏不忿的转头,看到往后退了小半步才堪堪停住的轮椅。 这是演哪出?撞了她一番,又后退不给扶,分明就是故意让她难堪的。 藏岭今天穿的白色阔腿裤,膝盖处蹭上了泥土,手掌上也灰扑扑的,慌乱中还蹭到了花茎,划出几道血痕。 对上她愤怒看过来的眼神,顾一北满脸无辜,甚至还带着几分惊讶,浅淡的蓝色眸子关切的看向她的手:“真是抱歉,这事怪我。姑娘的手受伤了,还是先擦拭一下,一会儿回去再包扎。”说着,竟然抬手从自己的衣摆处撕扯下块布条,便要来为她包扎手。 这人看着文文弱弱的,力气倒是不小。 “那就多谢了。”藏岭是真没跟他客气,她猫儿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满是泥土的小手毫不客气的扶住他的小臂,借力站了起来。 月白色的衣袖上,赫然多了一个小手印。 “呀,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说着抱歉,边充满歉意的抬手去给他的掸衣袖上的泥土。结果,泥土印子是淡下去了不少,只是脏痕却越掸越多,从小臂漫延到整个右手袖子,全脏了。 藏岭一下子以手背掩住口,抬眼看他,她极力忍下要笑抽搐的肚子,表情不露分毫,眼角眉梢都带着“惊慌”,就差眸子里氤氲出水汽了。 “这......这怎么越擦越脏了。”好委屈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娇弱。 顾一北在想,难不成,顾以南是个声控?听着这小姑娘声音好听才愿意娶进门的?不然这么丑的姑娘娶进来为难自己吗? 薄纱般的云朵不知何时越积越多,乌压压的厚重,遮住了皎洁的寒月,本来明朗的天气突生变,疾风扑面而来。 东城夏季的阵雨说来就来,夜空被银白色的闪电撕裂,伴着轰鸣雷声阵阵。 细小冰凉的雨点砸在身上,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藏岭暗骂一声倒霉,跑往那边的石亭避雨时,看到还在原地若有所思望着细细雨丝发呆的顾一北,他侧脸轮廓柔和,水蓝色的眸子像是想着什么。 得,就当她藏岭在行善了,她掉头又跑回来,去推他的轮椅。 小姑娘跑得气喘吁吁,乌黑的头发被雨滴打湿成一小簇一小簇的,湿哒哒的贴着额头,有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淌下来。 几乎是磕磕绊绊将人推到石亭里,雨势就大了起来,倾盆如注。 藏岭拍了拍胸脯,这要是晚一点不都得被浇成落汤鸡。 眼镜上蒙了一层水珠,她习惯性的摘下来擦,想到自己的包在主宅,又没带着眼镜布,小手下意识的伸向衣角。 瞧见她这番小动作,顾一北一晒,开口:“我这里有干净的毯子。”说着,将自己搭在膝盖上的白毯子递了过去。 藏岭抬手去接。 一瞬间,顾一北看清了她的面容。 淋雨将她往脸上敷的黄粉冲刷干净,去掉了笨重老气的眼镜,眼前的小姑娘皓齿明眸如莹莹秋月,鸦羽般的眼睫低垂着,正认认真真的擦拭着手里的眼镜。 说是国姿天色也绝不为过,雨幕成了她的背景,衬得她格外纤弱绝色。 擦完了眼镜,还自作聪明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他收了目光,唇角弯了弯,原来如此,这玄机藏在眼镜后面。 顾一北垂在轮椅侧的手动了动,远处一直在默默跟着的清和早就让人取了雨伞过来,来到石亭,对顾一北弯腰,道:“大少爷。” 大少爷? 旁边的藏岭身子僵了一下,怪不得这人和顾以南的眸子都是水蓝色,可不就是顾家的长子么? 听说顾家两兄弟不合,但是顾家的家业几乎全交由顾二少打理。 她眸色暗了暗,原来是因为顾家长子腿有残疾。 这么一想,眼前这位看着温和好脾气的还是顾以南的死对头。 “现在雨小了,碰巧这有刚送来的雨伞。”顾一北冲她笑笑。 清和会意,将雨伞递给她。 青色的缎面,绘着浅白的梨花簌簌,褐色的竹骨伞柄。 “多谢。”藏岭接过,临走时想起什么般又折了回来。 雨后微风带着花香,沁人心脾。 顾一北往着膝上那脏兮兮的毯子,又几分哭笑不得,毯子上还一并放了她刚刚折地那只红玫瑰,沾了雨水衬得花朵更加娇艳动人。 “刚才那把伞是您常用的那把,需不需要我将伞换过来。”待藏岭一走,清和才出言问道。 “不必,是我故意将那把伞送她的。”顾一北向后靠坐着,摆摆手,清隽的面庞染上笑意:“名伞就当配美人。” 他修长的指尖拈起那支玫瑰。放到鼻下轻嗅。 夜色沉沉,零星有鸟叫和蝉鸣。 藏岭衣裳湿的湿,脏的脏,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回主宅,实在是太失了分寸。她收了收手中的伞,站在廊下发呆,思考着该怎么找个借口提前开溜。 - 二楼书房 檀木黑的圆形禅意山水画挂在玄关处,青玉色的玉石桌上茶水已经饮过几壶,顾父已经离开。 顾以南站在窗边,雨后的清新空气带着花草木的清香。 他一早就看到站在廊下避雨的藏岭。 小姑娘衣服上脏兮兮的,正愁眉苦脸的托着腮,蹲在石阶上,盯着沿屋檐滴落的雨珠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