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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南已经起身了,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单手将椅子推回办公桌下。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透,站在落地窗前,璀璨地星河在天空之下缓缓流淌。 他抬手关上办公室的灯,偌大的空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顾以南站在门口处,半开着门,静静地等着她。 他站在那里,面朝她,前面是黑暗,身后是温暖地,绵密的灯光,衬得那双蓝色的眸子泛着莹莹蓝光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他向来是耐心极其好的。 藏岭仿佛明白过来什么,这是不言而喻的拒绝,他拒绝帮助她,他也站在自己员工的立场上。 或许是避免了直接拒绝的难堪,给她留了台阶。 她本来带着满满期望的眼睛暗了下来,像极了某种受伤的小动物,如果长着耳朵的话,想必也是耷拉下来的,不情不愿的拿着自己的小包包,慢吞吞地朝他走过去。 这个人,就如她初见他时的那样,不会轻易为了任何不正当的理由妥协,不会因为她而去做出任何改变。 飒飒风雪里的白玫瑰,有着锐利的刺和冰冷心,不甘于为了严寒而折腰。 办公室的门在她出去的一瞬间关上,那束照进黑暗里的光也随之熄灭。 第21章 泠泠 华灯初上, 明月当窗。夏末秋初地晚风微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交织出七彩的绚烂,飞驰而过的车掀起地气流扑撒在面上, 带着尾气混合着汗水蒸发的味道。 藏岭拎着包包站在马路边,汽车的大灯照过来刺得她眼睛生疼,耳边是轰鸣的喇叭声,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刚刚,她真的再也撑不起这副强装欢笑的皮囊了, 礼貌的拒绝了顾以南邀请同进晚餐的好意。 夜空深沉,星空漫天, 她站在这车水马龙又喧嚣的人间, 不知所措,无处为家。 错过了最后一班的公交车, 在十字路口打不到车,用手机叫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她小跑着过去时为了赶绿灯, 还摔了一跤。 跌倒在马路中间,一辆车猛地在她面前刹住车,车窗玻璃降下来, 车主探出脑袋, 破口大骂。 藏岭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样浑浑噩噩到家的, 餐厅里亮着灯,餐桌上摆放着盘子, 上面用保鲜膜细细的包裹起来,还扎了小气孔。 卧室的书桌上还散落着凌乱的画稿, 有《青柠》的人设图, 有赶稿时无意中碎碎画的, 乱七八糟的从桌面上铺散到地上。 月光温柔遣绢,整整持续一天的强壮欢笑,麻木的神经仿佛在刹那被激活,酸涩的感觉顺着鼻尖上涌,像涨潮的海水一发不可收拾,从眼眶涌出第一滴泪水时,找到开闸的泄水口一样,她伸出双手将自己环抱起来,呜咽地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缩成小小的一只,谁也看不见她。 她哭得太投入,连玄关处响起钥匙插入锁孔里的声音都没听到。 以至于,男人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幕。 屋子里独独开了盏餐厅灯,白色的光线像跌落进黑暗里的天使。在光与影顿挫模糊的交界线处,小姑娘抱成一团,无尾熊一样瑟瑟缩成一团。 他听见她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地细微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小猫咪的哀鸣,白裙子的裙摆花朵一样的散开,鞋子踢得东一只,西一只。光着白嫩透粉的小脚丫半蜷在地毯上。 可爱的让人想揉一把。 “咔嚓。”门板被风带得关上,发出的响动惊醒了沉醉于痛哭之中的小姑娘。 藏岭一脸茫然的抬头,在呼吸时不透气的鼻子还弹出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噗”地一声破裂,像她碎裂一地的外壳。 泪眼模糊中,她看到男人站在玄关处。 脑中那根紧绷地弦突然断裂,不知是被他撞破自己这么狼狈的一幕羞愧的,还是自己千躲万躲也有人找来家里气的,她的脸颊上升腾起阵阵火热,好像全身的血液倒流,漫涌。 藏岭“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她没穿鞋,光着脚啪哒啪哒小跑过去,小旋风一样冲到顾以南面前,伸手就推。 边把他往门外推边,眼泪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噼里啪啦落在她的手背上,嘴里还不忘记孩子气的咒骂着:“你走你走,你来干什么?是爷爷又有什么委屈你的事情来找我算账了?还是看我笑话的?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是不是?” 她越说越委屈,哽咽到嗓子眼发酸。 男人纹丝不动站在她面前,她根本推不动。 她连支配这里的权利都没有,她在唐诗苏澄面前没哭,在青柏的总监讽刺时没哭,在微微嘲笑似得看着她时没哭,在顾以南拒绝她时没哭,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她的笑话,好不容易憋到家了,所有的委屈可以好好的释放出来了,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来看她的笑话。 她连将他推出去都做不到。 一时间,委屈,被撞破的难堪,愤怒通通爆炸开,刹都刹不住。 “藏岭,你冷静一下。”他的声音清冷,单手控住住她乱扑腾的双臂。 “你放开我!放开!”她像被困的小兽一样挣扎,腿脚胡乱踢着,却被越控越紧。 可能是破罐子破摔,她挣不过他的力气,突然伸手揪住他规整干净的衬衫袖子,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顺势滑落,冰凉的手指接触到她唇瓣的时候,藏岭一低头,张口狠狠的咬住他的手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