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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岭回过神来就听到男人冷冰冰一句“我们家泠泠”被雷的焦头烂额,差点儿背过气儿去。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毋庸置疑,那就接受惩罚吧。”陈月母亲在说话时男人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手机,像是没在听她说话的样子,却在这时仿佛早就预料她会说这句话。 旁边的张律师立刻会意,不疾不徐地冲陈月夫妇点点头,清清嗓子道:“根据我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并处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 说完,他颇有深意地看了陈月,纠正道:“陈月女士已经年满十六周岁,是完全可以负刑事责任成年人。” 张律师一番话说完,陈月从进门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到“兵荒马乱”之下,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妈,我不能被拘留,我不是故意泼她的,妈!你说话啊!” 情况急转而下,陈景瑞也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想着辅导员故意怂恿学生私了这件事捅到学校那里去,她的工作可能都不保了,狠狠心,一咬牙,面朝顾以南道:“藏岭哥哥,这件事是学校里做出的最优决定,毕竟一方无心之举,也不是故意的,刚刚您也听到了藏岭同学也说了原谅陈月同学的行为了,咱们把这件事闹大了也不好,您看,不如就让陈月报销医药费,给藏岭同学道歉,这几个小姑娘都是一个宿舍的,将来还要相处呢,闹得不愉快也破坏同学关系您看是不是?” 说完了,陈景瑞眼巴巴的看向眼前俊美的男人,希望哪怕他点点头都行。 顾以南连目光都没投给她一星半点,迈开长腿,径直朝病床上的小姑娘走过去。 张律师适时地挡在陈景瑞面前,阻止了她要追过去的举动:“您好,有什么问题和我谈就好。” 方浩抬手会意,将病房里的人都“请”了出去。陈月傻了眼,没想到情况急转而下,“藏岭哥哥”连辅导员的话都不带考虑的,一点面子都不给,现在这个高大的保镖又强硬的将他们往外请。 本来拥挤热闹的病房一下子就清静下来,白色的灯光投下来,病床上的小姑娘眨眨眼,看着老实又乖巧。她整个身子锁在蓝色的病床帘子里,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和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让人想起夏天泡在溪水里的桑葚,清澈诱人。 他弯下腰,近距离得看着她。 夕阳滚落,最后一丝金色照进他湛蓝的眼瞳里,宛如在冰蓝色的湖泊里刺进最后一把骑士的光剑。 半晌,直到那最后一丝金色落在他浅薄的唇瓣上,缓缓流淌过整洁的衣领,到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上,他才缓缓直起身。 “看起来气色不错?” 藏岭咽了咽口水,小手在床帘后面死死的抓着,十个手指头松了松又抓紧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我没受什么伤。”露在外面的那颗小脑袋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顾以南不禁觉得好笑,那天发狠一样扑过来对他又是骂又是咬的人是她,现在对他唯唯诺诺怕到不行的也是她。 当初对着他怎么就那么胆子大呢,现在被人欺负了还老实的想要网开一面,这难倒就是传说中的......窝里横?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发觉那湛蓝的湖水平静,并无一丝不悦,甚至还带了一丝好整以暇的笑意。于是她胆子大了一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仰着小脑袋说:“你为什么要揪着陈月不放啊,其实她真就不是故意的。” 男人随手将旁边的凳子拖过来,坐下,从小桌子旁边的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来。 医院用来陪护的凳子没有椅背,四四方方的一张小凳子,高大的男人就这么坐在那张小凳子上,长腿长手都没办法舒服地伸展开,极其不协调,像俯首称臣的骑士,被甘愿被女王囚禁于城堡。他却格外认真的拿着水果刀在削苹果,修长如玉的手指间,一串苹果皮转着圈一样缓缓舒展开。 不知道方浩把人赶去了哪里,走廊里杂乱的脚步声,交谈声也消失殆尽。病房里安静地只听到刀锋摩擦过苹果果皮分离时的沙沙声。 他神情专注,在思考着什么。 在病房外听到小姑娘那一句“真羡慕你有个这么爱你的mama。”时,他本就平静无波的内心好像晕开圈圈浅淡的涟漪。 她说得风轻云淡,声音还是带笑的,但是语气里那种委屈和羡慕像是滴了一滴泪,滴进了那片湛蓝的湖面上。 苹果皮漂亮的翻着花边从他的指尖坠落,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削断,干净漂亮。 顾以南不经意间一抬头,看到桑葚般乌黑的漂亮眸子正在盯着自己——手中的苹果。 漂亮的眼睛认真的一眨不眨。 他觉得好笑,问:“想吃?” “嗯。”格外诚实的点头。 水果刀在他手中晃了几下,苹果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整齐地码在盘子里,上面插了一只小竹签。 藏岭插了一块放进口中,果rou酥脆香甜。 想感谢的话滚至舌尖,最终一个字没说出口,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盒似得五味杂陈,又酸又涩,又涩又甜。 在她埋头大快朵颐时,病房的门轻轻开了又合上,男人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