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纵似长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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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宸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借着长袖遮掩下她私下的小动作。 靠的近了,那缕若有似无的海棠香气又浓郁了几分,像在枝头遥遥地探出一枝,寻摸着,想再度勾起那暗沉的回忆。但它终于淡去了,只在脑海中留了一笔鲜明的痕迹,消逝得无影无踪。 “是玉宸呀。”女娲弯了弯眼眸,笑容明亮。 她从袖中伸出一截羊脂白玉般的皓腕,手指慢条斯理地拂过她耳垂,理好几缕碎发。掌中又现出一对红玉琉璃耳坠,在少女奇异目光的注视下,为她细心地别好。 “既然玉宸是师兄门下,作为长辈,于情于理也该给点见面礼。”女娲微微一笑,瞧着那坠在少女耳侧熠熠流光的红玉琉璃,笑意不由更深一分。 她像是选择性地忽略了先前那句“女娲”,目光往下偏移几分,掠过少女身上略显狼狈的装束。 玉宸微怔,“呃,谢谢娘娘。”小姑娘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识想伸手去探耳垂,又被女娲拉住。 玉宸抬眸望向她,长长的睫羽微颤,带上几分不明所以的困惑来。 玉宸:……这种莫名慈爱的眼神,是我看错了吗? 女娲越过她,朝伏羲温柔一笑,“兄长不如先行出去,之后的事情,兄长有些不方便在场呢。” 她话里意有所指,笑容却是完美得无可挑剔。 伏羲微微凝滞了片刻,沉默地收起了长琴,“meimei,你……” 他略作踌躇,勉强道:“我们以后再谈。” 青年轻叹一声,转身离去。他纤白的衣摆拂过长阶,苔痕上的青苔葳蕤在他匆匆的步履下,伴着絮絮落下的,永无止息的海棠花瓣。 那副画面在女娲视线之中停留了一瞬,不带惊涛怒雷,不过是岁月漫长中的一景。她笑容浅淡了几分,又慢慢平复了心情。 她偏过头朝玉宸轻轻一笑,“等我一会儿哦。” 女娲挥袖凝出一团软糯的抱枕,将之塞到少女身后,让她暂且倚靠着。接着,她又起身阖上了门扉。 光影温柔地抚过她纤长的眉睫,投落几许暗潮,不动声色的模样。 玉宸默不作声,漫无边际的视线悄然打量着周围,又未曾离开过女娲的身影,是有形的等待,坦坦荡荡的,教人无法忽略。 女娲半阖着眼,心头转过几个念头,手中动作却丝毫不慢。法术轻展间,一切被处理得井井有条。 她并未让玉宸久等,便睁开微阖的双眼,自然地折返回榻前,朝她伸出手,微微含笑的模样,“玉宸可还能起身?” “劳烦娘娘了。”玉宸略一颔首,径自从云榻上直起身来,一手小心地搭上她的掌心,带着温软的触感。 女娲见她行走间并无大碍,也便不甚在意地执着她的手,步履轻缓地朝寝殿隔间走去。 路径不长,渐闻灵透的水声,伴着蒸腾一室的袅袅雾气。 玉宸微不可查地上挑了一下眉梢,目光从左至右,将眼前之景尽收眼底。 涓涓流淌的细流汇聚入中央宽阔的泉池中,异色的火焰在池底跃动着暖融的光,迷迷蒙蒙的雾气升腾入穹顶,琉璃灯流转着粲然的辉芒,折向四面八方。台阶延伸着向下,隐约可见潋滟的水色。 女娲回首微笑道:“虽说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玉宸这般模样应是遭遇了什么意外,以致昏迷在我族天庭。这段时日你也不必顾虑太多,暂且在娲皇宫住下。东皇应已通知通天师兄,不日便会前来带你回昆仑。” 玉宸轻轻垂落眼眸,无声地恍惚了一瞬。 女娲眼底的探究之意一闪而过,笑容又扩大几分,“我与师兄也有几分情分在,替他照顾一下师侄,亦不过举手之劳。” “所以,玉宸不如在此梳洗一番,稍作修整。阶上备了些崭新的衣裙,也可作些更换。”她微微笑着说完,在玉宸抬眸望来时,神色愈发自然,带上些真切的关心。那笑意入了眼眸深处,便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盛情难却。 无论,目的如何。 玉宸于心底轻叹一声,侧身行礼道:“谢娘娘照顾,玉宸……必铭记在心。”她镇定自若地挺直脊背,双手拢于道袍两侧。浅笑间抬眸舒眉,其笑容明粲耀眼,衬着耳垂处轻轻坠动的红玉琉璃,更添几分心折。 “亦,谢过娘娘救命之恩,感谢您于玉宸危难之际,施以援手。” 少女语调舒缓,容色更是赏心悦目,修为…… 女娲慢悠悠地瞧了半晌。 修为,也是一等一的出色。 倒是让人稀奇起来,先前却未曾听说过师兄门下有这么一位,想来,是新收的弟子?这般天资纵横,也是……世间罕见的。 她莫名感叹一句,“师兄真是好福气。” 却见少女眉间轻蹙,隐约带上几分不赞同,又不好辩驳的模样。她略带歉意地行了一礼,认认真真地解释道,“能入老师门下,是玉宸之幸。” 啧,果然是截教门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正统嫡传。 女娲心思一转,又敏感地捕捉到二字。 老师? 她眼中又涌现出几分若有所思来,垂眸瞧着少女,唇边倏忽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提这些了,你先在此梳洗,我也就不打扰了。” “恭送娘娘。”少女含眸浅笑,礼节从容而稳妥。 女娲不由回首望了她一眼,须臾之后,身影方才消失在门口。随着她的离开,殿门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合拢,留下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玉宸略微放松了几分站姿,目光轻巧地掠过周围。 袅袅升起的雾气漫过她脚下,仿佛踏足云端。空气里弥漫着充沛的水汽,吐纳之间涌入心肺,带来些微的凉意,舒缓着过于紧绷的心弦。 她朝着泉池的方向走去,心底走马观灯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回忆了一遍,又一帧一帧地放着暂停键。 直至最后,她脚下一空。 玉宸倏的回过神来,低眸望向下方流动的泉水。 犹豫了片刻,她轻轻解开了外袍,赤着脚踩入水中。 —————————— 昆仑山中,修行本无岁月。 不过因近来纷扰迭起,而多了几分不平静。连带着时间的流逝,也添上了些许说不出的真实感,与自古以来的厚重与惆怅。 比方说,琼霄娘娘领回了自己的课业,在与meimei碧霄的讨论过程中,险些毁掉所居山庄,已被长姐云霄强行镇压。目前三位已齐齐迈入静修大业,待修为更进一步,继续完成课题论文。 比方说,参与过课题研讨的诸位同门,纷纷陷入学术报告的深渊,批量进行着流水账生产线,力图发表“到此一游”感想,勤勤恳恳地叙述着幻境演化过程。其间,还要惨遭二师伯冷漠批语,实在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再比方说,太乙真人在炼器事业上猛下苦功,茶饭不思,后被忍无可忍的广成子踹去修理同门师兄弟的法器,意外于昆仑天池处收获了一颗灵珠子,只待日后吸取天地精华化形而出。 …… 正所谓: “昆仑玄境山外山,乾坤阴阳有洞天。” “只问真君何处有,不向红尘寻剑仙。” 大劫的酝酿悄无声息,远在战争之前便已布好棋局。而这絮絮的红尘纷扰,何曾真正惊动昆仑半分。 万年不改的寂然冰雪,仍循着旧例,缓缓地落着,浸染着同样冷硬的大地。而覆满冰雪的土壤上,照常盛开着灼灼不败的花。三清庇佑之下,这巍峨群山,本就是世间难寻的清静之地。 太一的信,便是于此时送达了昆仑。 于是俗世的一角,又隐约揭开了帷幕。 “展信佳,见字如晤。” “昔日一别,甚为想念,不知挚友近来可好?余有一事,欲告知于君。天庭九阙之上,近日有一女修意外至此,疑似挚友门下。其容色姝绝,着月白道袍,斜挽一枚青玉簪。由于其尚处于昏迷状态,现暂且安置在娲皇宫中……” “……余思虑再三,愿邀吾友一往。” “太一。” 展开的信笺落于桌案,斜斜地压了一块镇石。清风散入窗榭,哗啦啦翻起一阵声浪,回荡在无人的室内。 昆仑的雪,又似大了起来。 通往昆仑山脚的一路上,少有门人弟子出没。 匆匆走出殿宇的通天,面容冷峻,手掌于袖中攥紧。他步履匆忙地走过长长的廊道,又在撞见老子时,微微松了三分手中力道,涩声唤道,“大兄。” 银白的雪簇拥着道尊的白发,仿佛周围又冷寂了几分。 老子手中执了一卷道经,闻言抬眸望向他,略微蹙了一下眉。身旁跟着的玄都愣了一瞬,从道法中回过神来,低头行了一礼,转而往旁边退了几步。 老子抬了抬眼,“要出去?” 语气却带着肯定的意思。 通天略一颔首,心沉了半颗,无法安定地在胸膛中滚动。 老子轻叹一声,并未多言,随意地将手中卷册递给玄都。他上前几步,抬手拾去通天发间沾染的雪花,又为他细微地整理了一下装束。 通天微微怔住,对上老子柔和几分的目光,又带上一丝茫然地唤他,“大兄?” “早点带玉宸回来。”老子却不多加解释,只凝眸望着他。 太清道尊微微含笑,“外面的世界虽好,也是不及家中的。” 风絮絮地掠过身侧,仍是同样的无情淡漠,却一点一点地卷染上几分颜色。白茫茫的一片昆仑,仿佛陡然温暖了起来。 通天阖了阖眼眸,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笃定,自唇角绽开温和的笑意,略一上扬,又显出几分肆意来,“放心吧大兄,我一定会把人完好无损地给您带回来的。” 老子不由失笑,“那为兄就等着了。” 老子拢了拢袖间灌入的风,回首望着幼弟远去的背影,直至其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通天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又回过身遥遥地朝他摆了摆手,方才继续向前。 良久,老子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地唤了玄都一声,“之前我们讲到哪里了?”他随手接过弟子捧上的道经,翻到之前的页数,继而慢悠悠地讲解了下去。 在玄都看不到的地方,老子眼眸里掠过一丝浅浅的忧虑,转而沉坠入眸中。 “也不知这变故……是好是坏……” ※※※※※※※※※※※※※※※※※※※※ 昆仑玄境山外山,乾坤阴阳有洞天。 只问真君何处有,不向江湖寻剑仙。 ——剑三纯阳的门派诗 —————— 事情是这样的, 我又作死申请了一次榜单,被可爱的编辑扶贫了。 所以,8.15-8.21,这期间要更新15000个字。 接下来的几天,我将给大家示范一下脸滚键盘式写文。 【沉痛】如果我不幸失败了,将复刻一下我的封神短篇,回头替换。 当然,不到最后一分钟...我是不会放弃的。 有些事情,我一直非常遗憾。 作为一个自始至终的手残党,我始终以时速300-,笑傲码字界。 还不排除我卡文的时候,含情脉脉地与电脑对视的时间。 故,本文周更,频率不定,没有存稿,放飞自我。 唯一的承诺是:不坑文,不失联。 所以如果追不动,可以...【捂脸】不要告诉我就行了。 ——————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踏上这条路, 正如我哥所说,看文比写文快乐多了。 但是...专注写上清的洪荒小说真少啊, 喜欢的大大一个接一个掉线了。 8.14的凌晨我码不出字,蹲在电脑桌前, 又翻了一遍枣君的文,她断更两个月,失联一个月,寂寞油然而生。 然后0.0我就写了个长评【划掉】。 最后还是想追寻着先贤们的痕迹, 希望能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