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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里路,很长的距离。 杨久最多步行过七公里,从厂里出发到江边野炊,是厂里面的团建活动,回来坐的大巴。那次步行,用了近两个小时才完成。 那是她,行军打仗的军人们用着均匀的、快速的步调,在雪花落下前走完了全程。 风急了,已经裹着零星的雪。 到达驻地事情远没有结束,还要维修营地、搭建帐篷、巡逻布防等等,等所有事情全都弄好,又是一两个时辰过去,零星的小雪变成了密集的小雪。 期间,没有任何热饭菜的供应,只有拿在手上能当武器、护在胸前能够护身的坚硬饼子充饥。 大家都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苦。 更多人在家十天半个月都吃不到一顿干的,硬饼子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人间美味。 如果那边的篝火没那么亮, 如果那些人动作没那么慢慢吞吞, 如果冰冷空气里的味道没有一点一点变得浓郁…… 那饼子咬两口稍微饱腹后就可以踏实睡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坐不是、站不是,安静不是、活动也不是…… 好香啊~ 王爷说犒赏三军,杀羊烹羊,本以为是明儿个的事情,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的吃。 还是这么香的~ 沈千户转性了? 肯定没有! 他只是没有插手,而是双手背在身后,叼着烟杆,如同乡里富家翁巡视自己的肥沃农田,那神气的样儿得意地快要摇尾巴了。 气人! “沈长年这老小子尾巴快要翘上天了。” “老子真想狠狠踹他屁股。” “咋地?” “老子刚刚去问他烤羊啥时候能吃,他慢悠悠地说,不急不急,还说能吃的时候还能少你老孟的,你要是急就先吃饼子垫吧两口。” “不是人话。” “我当时就想揍他了。” “俺也一样,拳头发痒。” 崔、孟两位将军磨着后槽牙,看沈长年就和看烤羊腿似的,狠狠咬一口rou下来才罢休。 嘚瑟的人,特别是提前吃过烤rou的人,太让人恨了。 杂务营辟出来做饭的地方,一字排开十几堆火非常壮观,上面架着的烤全羊都是养了有一年多的成羊,正是rou嫩油多最健壮的时候。 宁王夜袭后回营路上遇到的捺孟部押送粮草的队伍,理所当然的,宁王不会让粮草去往草原腹地的捺孟部。 烤全羊有孜然就好了。 有辣椒面就好了。 有芝麻盐就好了。 有…… 好吧,杨久手上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盐巴和胡椒,哦,还有一坛坛咸菜疙瘩。 她绞尽脑汁,让人把盐巴和胡椒碾细,把咸菜疙瘩切成碎末,挖到的野葱根、野韭菜根同样切碎……用手头仅有的东西非常勉强的做了一个味道不算是太糟糕的烤rou酱。 宰杀、剥皮的羊架在了火上,rou上面已经在杨久的指挥下统一划开,涂抹上不算糟糕的酱料。 火舌舔着羊rou,油脂被逼了出来在全羊的表面形成了一层脆壳,不是羊皮,胜似羊皮。 如果撒上芝麻,芝麻的香气被火那么撩几下散发出来,植物油脂的味道混合rou类脂肪的香气,那能要了亲命。 可惜了,没有。 杨久有些小遗憾。 “千户,别在我跟前来来回回走了。”遗憾的杨久抬起头,无可奈何地说。 沈长年抬起的大脚丫子不知道是放下还是落实了,“碍事儿了?” “眼花。”杨久没有说,还非常碍事儿,她要在烤羊堆里来回走,每次走都要和沈长年说让让,好几次差点被绊倒。 沈长年声音温柔,他现在就像是一块陈年老抹布沾满了水,温柔体贴、小心翼翼,和对他他家小闺女差不多。 “那我不走了,你慢慢做,不急不急哈。” 说完了却没有走,眼巴巴地盯着羊rou,要是能够再来一块就好了。 杨久忙得晕头转向,没能顾及到这边有一颗垂涎欲滴的心,她擦了把汗说:“左边那几只可以抬出去了,记得啊,边烤边吃,别稀里糊涂地一下子全给分了。” 全羊没那么容易熟,特别是架在火堆上烤的。 表面熟了,里面生着;要等到里面熟了,怕是表层已经焦炭了。 一听到能吃了,沈长年眼睛亮得吓人,招呼人,“赶紧的,给王爷送过去,快去。” 他收拾收拾自己,也跟着去了。 嗯,终于有的吃了。 杨久笑着摇摇头,继续烤,事儿多着呢, 沈长年走出去几步退了回来,“小九过来,咱一起去。” “啊?”杨久老大不乐意了。 “去见王爷啊,怎么吃你也给我们演示一遍。”沈长年多体贴啊,给杨久制造机会。 杨久浑身写着抗拒,但理智非常老实地让嘴巴说:“哦,这就来。” “闻到味道了。”崔将军朝着老孟挤挤眼睛, 孟将军猛地深吸几口气,露出痴迷的表情,“娘的,老子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烤rou了。” 围坐在一块儿众人心中一把辛酸泪,可不是,只要待在营里,他们吃的就是沈长年做的猪食、刷锅水,回家后婆娘熬的浆糊都比这香。 羊抬了过来,放在暖黄的火焰上,焦黄的颜色、美妙的香气,无比令人食指大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