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 第85节
不过因为这个插曲,他变得越发讨厌他这什么都做不得的身体,而失落的他注视着澶容脸上的血迹,忍不住拿起衣袖一点点擦拭澶容脸上的血。 此刻路旁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他抱着对方的头坐在草丛里,并未多想就将澶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他专注地擦拭着对方下巴上干了的血,自己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也不知此景若是落在了旁人眼里,便是说不清的暧昧场景。 风轻柔地吹着,若清擦脸的动作刚刚出现,腿上的澶容就像有所感觉,只见他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两下,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好似含着水雾的眼睛,露出了一片温柔的浅青色。 若清没有想到澶容会突然醒来,此刻瞧见他睁开眼,手上的动作一停,一时愣在了原地。 这时的澶容有些迟钝,对着若清的眸子里凝聚着柔和的光,清澈的宛如波光粼粼的水面。脸上的锐气和冷清在此刻散去,他表情柔和地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在用那双眼睛问若清你在做什么。 而若清盯着对方的眼睛,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可他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澶容如此相处过,只在澶容在他手中睁开眼的那一刻,脑海里浮现出一幅有些模糊的画面。 他喜欢那时的宁静,嘴角为此不自觉地往上拉动,只是笑了一下后他才惊觉自己没有去笑的原因。 因为过往的他并未这样看过澶容,澶容也没有在他的手中醒来过。 而澶容精力不足,在看了他一眼后,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若清无法与对方交谈,只能在对方睡着后继续带着对方上路。 他这次耐心重新做了一副适合他拖拽的架子,并在拖动澶容的时候不时回头看看。可山路难走,没过多久若清便面临着只能背着澶容的困境。 他咬了咬牙,先检查了一下澶容的伤,确定澶容能够承受才背着澶容继续上路。 也不知是不是托了澶容身上长剑的福,若清这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野兽毒蛇。 林间小路安静得要命,只有他疲惫到不行的喘气声。 他背着澶容一路走走停停,等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若清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警惕地看向四周,将澶容护在身后,却没发现身侧草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暂时放下疑心,他继续往前走去,可走了没两步,他发现那声响一直跟随着他。 如今澶容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他又是个靠不住的病秧子,遇到这种情况不免有些紧张。他再次看向四周,放下了背上的澶容,转而拿起澶容的长剑,警惕地转了一圈。 不过在他拿起宝剑之后,那古怪的声音又消失。 若清没有因为声音的消失而放松警惕。 不出他所料,声音的主人并没有离开这里,只是比起草木晃动的细微声响,这次对方弄出了不同的声音。 等“咚”的一声过后,若清的后方传来了东西撞在木板上的声响。 随着这声“咚”结束,捏着嗓子仍显得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脚下响起。 怒不可遏的女声先出现:“你的蠢东西,我叫你拉住我拉住我,你拉得是什么?” 片刻后,语速很慢的男音响起:“尾——巴。” 紧接着“啪”的一声响起,听着声响,好像是巴掌声。 等巴掌声落下,女音怒气冲冲地说:“怎么可以拉尾巴?这尾巴之前就断过,我都跟你说几次,我尾巴是黏上去的,你再拽一个试试!” “哦。” “啪!” 巴掌声再次响起。 “你个傻子!我没让你真试!我是在吓唬你!还有你个小混蛋!你看看!你看看!都拽掉了!掉了!你对此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若清默不作声地听了半天,听着对方一开始压低的声音因为搭档的憨傻而变得吵闹无比,轻易地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找到了说话的东西,发现说话是一个鸡蛋大小的白耗子,以及手掌大小的人。 而这只白耗子与这个小小的人就站在澶容身侧。 耗子气急败坏地站在小人对面,手中拿着一根笔直的尾巴,恨声说:“说话!你个闷葫芦!” 那个小人沉默片刻,迟钝地抬起手,“有、饭了。” 他小小的手指头指着老鼠手中的尾巴,似乎咽了口口水,羞涩地说了一句:“rou。” 听到这句rou,白耗子身形没变,举着尾巴的手没有放下,但手中那条尾巴却在小人说rou的一刻软了下来,像是面条一样的趴在手里,似乎是怕了。 随后,小人见她不动,又说:“他们的样子有些像城中坐在地上的人(乞丐),身上只有灰,没有rou。” 听到这句,白耗子默默地转过身,将尾巴重新按在屁股上,收起刚才嚣张的气焰不再说话。只是她这边刚刚转过身,就对上了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器,顺着那华美的剑鞘往上看去,瞧见了正低下头看他们的若清。 若清是第一次遇到会说话的老鼠以及巴掌大的小人,因为好奇,他拿着剑压住了这个像是糯米团子一样的白耗子,转而抓住了那个不大的人。 等他抓着这人直起身的时候,他才看到对方是一个有着rou呼呼的娃娃脸,带着斗鸡眼小鸡红帽子,长相清秀可爱的小人。 对方是那种看起来特别乖巧的长相,两个又圆又大的眼睛瞧着有些呆,不是十分聪明的样子,却讨厌人喜欢的要命,属于那种让人看了就喜欢的长相。 冷淡如若清,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也会产生一种很想去碰一碰对方白嫩嫩、软乎乎的脸蛋,可见对方的长相有多么可爱讨喜。 若清之前从未见过这种小人,正好奇对方是什么,就听到脚下老鼠撕心裂肺地喊着:“把人放下来!混账东西!竟敢用剑压着我,你知道你姑奶奶是谁吗?你姑奶奶当年叱刹风云的时候,你还只是个粪坑里喝稀的臭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孙子,我就变出个白骨吃了你!我要你看看得罪我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白耗子担心小人在若清手里会吃亏,骂的话越来越难听。 只是她骂得再难听,也不能掩盖她挣脱不了长剑压身的事实。 若清无心难为她,见她着急,直接切入正题,他问:“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白耗子冷笑一声:“鬼才告诉你!” 若清与她对视片刻,收紧了掐着小人的手。 白耗子老实道:“想要找些吃的……我们进山好几天了,一直没找到什么吃的,这几日又要躲着林中的野兽,又要躲着空中的飞鸟,实在是又饿又累,就来你们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若清这几日靠着吃澶容身上带的绝尘丹饱腹,身上是一点吃的都没有。 他问:“这人怎么这么小?”他也算修士,见到说话的老鼠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看到这个小人倒是很稀奇。 “他……也算是个修士,只是修炼的时候出了乱子,这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白耗子支支吾吾半天,说了这么一句,显然是没有说实话。 若清见他们也没有什么敌意,也很弱小,便把手里的人放回到白耗子的身边,没有继续难为他们。 而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在落地的那一刻抬起头,慢慢地指着若清,张开嘴巴说了一句:“偷东西被发现了。” “……” 若清发现了,这人简直迟钝到了极点,他都把他放下了,他的记忆却还停在了被他抓起来的时候。 而白耗子见若清放下这人,先是冲过去踢了对方一脚,接着站在若清的面前,警惕地看着若清。 若清自是无心关心他们是怎么想的,他转身背起澶容,打算继续往山下走。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若清侧目打量着对方短短的腿,叹了口气,问道:“我要下山,你们要去哪里,用我带你们一段路吗?” 白耗子见他这么说,警惕地眼神收了起来,她没有应声,却在若清即将抬脚离去的时候喊住若清:“喂,你现在最好别下山。” 若清虽是不解,却也没有不理会她的劝告。 他停下脚步,“山下怎么了?” 白耗子插着腰,傲气地说:“你知道青州吗?” 若清点了点头,经过老鼠这么一说,才知道澶容误打误撞带他飞到了青州。 白耗子恨恨地说:“青州控尸人多,前些日子当地有个修士布置了一个不小的尸阵,告诉了邻近的人不要随意前往,可之后这人有事,急忙离开了青州,也没有撤掉养尸阵,也没有人断了养尸阵里的阴气供养。而在他离去的这段时日里,尸阵里的鬼尸阴气越来越重,数量越来越多,前些日子又吞了误闯进去的商队,得了血的滋养,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而鬼尸喜欢活人的阳气,他们走到哪里,身上的阴气就会带动附近的死尸加入尸阵,而引出的死尸越多,尸阵越强,越不好控制。现在这群鬼尸已经进了青州主城和邻近的村落,我和我的孙儿就是瞧见城里不安全,这才躲进了山中,毕竟山里没有人,也没有什么的阳气,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主城来到这里,你和这个人要是躲在山里,不会有什么事,要是走出去下场可不好说。当然,如果你有自保的本事,你也可以走出去。” 若清听到她的话,还真的停下了下山的脚步。 而若清和澶容不一样。如果此刻澶容醒着,澶容必然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数日前,白雨元的那封信寄了出去,白雨元在青州的那个“兄长”收了好处,帮白雨元布下了尸阵,只是这人不知道白雨元死了,又怕两人密谋的事情被其他人发现,所以之后并未给白雨元写过什么信。 他心知如果白雨元来了青州,青州的尸阵在害到要害的人之后,就会被白雨元除去,不会让这件事闹大。可他不知道白雨元被澶容杀了,他们一行没有经过青州,加之澶容又是个对清原和若清之外什么都不上心的性子,导致这件事根本无人过问。 青州的尸阵就这样放着,时间越长,情况越严重,最后闹出了一个鬼尸围城的结果。现今虽是有修士知道了青州的事,但两方距离不算太近,赶来也要用些时日,而控制情况的修士没到,城中的人只能奋力抵挡,争取让自己活到修士来救的那日。 但若清与这老鼠不过是萍水相逢,若清也不清楚老鼠说的是真是假。 那白耗子有些道行,见他如此也不继续拦他,只带着小人往前走,瞧着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 若清考虑了一下,随手摘下路边的野果当做对方告诉他这事的谢礼。 只是他拿着这果子刚放在白耗子的面前,那白耗子就翻了个白眼,告诉他: “青州尸阵的事我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不懂我和他之所以不动半山腰的东西,是因为四周的尸气过重。这些果子和山里的东西现在最好能不吃就不吃,等修士过来除了尸阵,清除青州的尸气你再去动这些东西。” 若清还真不清楚这件事,闻言放下了这些果子,想了一下,又拿出澶容怀里放着绝尘丹的药瓶,倒出了一粒丹药,分成了两半,一半给了白耗子,一半给了那小人。 小人看着丹药半天,伸出手,客气地接下了若清送来的丹药。 白耗子在得了丹药之后对他有了一个好脸色,不过她不放心她们走到的这个位置,又要若清,“你跟我们一起往上走,越是远离村落藏在大山之中,越是安全。” 若清没有办法,只能又往山上走,不过老鼠说是我们一起往山上走,可走起来之后真正动的人只有若清。 澶容没醒,老鼠和小人又站在了若清的头顶,将重返山顶的任务交给了若清一人。 若清已经没了力气。 路上,白耗子告诉若清她叫单灵,巴掌大的小人叫做季环生。 听到小人姓季,若清的步子顿了一下,可想到那件事距离现在已经过了数千年,而且当时所看到的林宅到底是什么他都不清楚,就没把季环生和季庭生放在一起想。 而这小人不像白耗子一样活泼好动,来到了若清的头顶就老老实实地坐下。只是坐了一会儿,在白耗子和若清聊天的时候他忽地站了起来,无神的双眼凝视着前方,瞧着模样很不寻常。 白耗子单灵见此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而若清见他忽然站起来,也怕摔倒他就没有继续走。 然后,在单灵和若清的注视下,这个小小的季环生终于结束了自己漫长的凝视时间,随后,他张开那张小小的嘴巴,面无表情地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 见状,单灵和若清同时叫了一声,单灵一脚踹开季环生,若清害怕他尿在自己的头上,为此连忙抓下这个看起来智力有损的小人,把他放在了一旁的青草丛里。 期间季环生看了若清一眼,这才慢吞吞地走进了草丛中,可之后若清和单灵等了半天,也没瞧见这人出来。最后一人一鼠等的不耐烦了,一个低下头,一个分开面前的野草,总算看到了小人季环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对方那双无神却可爱的圆眼睛一动不动,身子也一动不动,可人正被一只看不清是什么的动物叼在嘴里,裤子都没提上,便被对方叼走了。而不管叼着自己的动物咬得痛不痛,他都保持着一种令人无奈的平和,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白耗子见状大叫一声,连忙跟着跑了过去,若清本来也想跟上去帮忙,只是他跑之前看了一眼澶容,心知自己无法背着澶容跑过去,更不放心把澶容留在这里,所以没有为了救季环生留澶容一人在山中,只老实地守着澶容。 没过多久,若清瞧见气喘吁吁地单灵拉着帽子歪了,裤子丢了,脸也花了,只有表情没什么变化的季环生走了回来。 而单灵像是被季环生气到,一巴掌打在对方的头上,恨声道:“要不是你拖累我,我至于上个山上几天!还有,被抓走会不会叫一声!” 季环生被她打了一下,表情不变,等着若清和单灵转过身的时候,他才抱住头,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句:“想叫,来不及。” “……” 也是。 就这反应力,能活着就行了。 然后若清看了一眼又要爬上他头顶的单灵,以及那乖乖站在她身后等着跟上来的季环生,犹豫许久,既忍不了季庭生不穿裤子就坐在自己的头上,又不好意思直说,不想伤了这个活的跟他同样不容易的人,最后思来想去,蹲了下去,拿出怀中的手帕,温柔地说:“山里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