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偏执战神后(重生) 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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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玄欲言又止,没再推脱。 等萧闻面色阴沉地出了轩室后,立侍在一侧的清玄婢女走到她身前,将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了她。 清玄面色平静地接过,却听那婢女淡声叮嘱:“姑娘,这药饮下去后会痛苦一阵,不过就一会儿的功夫,到时您会昏睡三日,三日后就能正常苏醒。霍大人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您放心饮下吧。” 清玄淡然颔首,亦用纤指轻轻地弹了弹那纸包,将淡黄色的粉末逐渐融于茶水之中,待将药纸扔进一侧炭盆,看着它被焚烧成灰烬后,方才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另厢,萧闻气势汹汹地拉开轩门。 “吱呀——”一声过后,外面响起一道略带戏谑的男音:“呦,三弟怎么也来这种地界了。” 萧闻眉峰顿蹙,丝毫都未料及,太子今夜竟也来到了这琼浆苑。 见萧闻衣衫不整,连腰带都没了,还露出了里面的中衣,太子不禁狎笑数声。 这萧闻平日在父皇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谁能想到他也是个道貌岸然之人,竟还来这平康坊私会女冠来了! 太子对这里的清玄居士也是颇感兴趣,之前派人约见了数回,都被她婉拒,他还有些弄不清缘由。 原来这女道姑是有靠山在的,而她的这靠山,就在他眼前站着呢。 见是太子,萧闻的醉意淡了些。 还是对着他揖了一礼,道:“弟,见过兄长。” 太子将唇边的狎笑收敛了几分,嘲弄似的又说:“今日赶巧,咱哥俩儿正好一起会会这位女道姑,我听说她的琴技极为高超。” 萧闻理智尚存,语气还算平静地推拒道:“清玄身体不适,不方便再见别的客人。” 太子脸色骤沉,斥道:“身子不适怎么还能见客?你小子莫不是再诓我!” 说着,便要往里硬闯。 “清玄居士哪里不适?” 太子边问,边眼神不善地往萧闻的身上瞥,语气不甚正经地又道:“如若是我这不争气的弟弟弄的,我这位兄长亲自给你陪个不是。” 萧闻终于动了怒火,上前拦住太子,语带质问道:“嫂嫂刚有身孕不久,你不在家中陪她,来这儿做甚?” 太子猛挥华贵的裾袖,将萧闻的伤臂怒而甩开。 他一看萧闻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个贱婢之子,还敢跟他这么说话! 太子早就看萧闻不顺眼了,嫌他一直在前朝跳脚,凡事都要出风头。 萧崇和萧闻这两个兄弟间潜藏着的嫌隙和龃龉,因着清玄这位女道姑,在今夜被生生地揭了开来。 很快,这两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就在轩室外大打出手,惹得这里的大mama满脸惊骇。 这时辰生意正好,他们这么打,不是要砸她这琼浆苑的招牌吗? 大mama刚要派小厮去报官。 这时,刚被醉酒的萧闻挥了一拳,捂住左眼乌青的太子怒喝一声:“都不许去!” 大mama心中一震。 心中暗道,这人到底是谁,哪来的这么大威风去逞? 好在没过多久,京兆尹的街使闻讯赶了过来,大mama的心中松了口气。 萧闻和萧崇也停止了缠打,只彼此怒视着,没再向对方动手。 太子敛了敛华贵的锦衣,想起上次在婚前,他便因为在平康坊跟一个探花郎打仗,被黎意方押送到了大理寺,幸而皇后派人将他从里面捞了出来,将这事压了下去。 这件事比较好平息的缘由,是因为没出人命。 太子想,大骊又没明令禁止皇子去平康坊,况且他又是和自家兄弟有了冲突,就算来了个京兆少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正此时,轩室里却突然传出了婢子惊恐的喊声—— “清玄姑娘!” 这声叫喊让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 萧闻冲进轩室一看,却见清玄正痛苦地捂着心口,唇角亦溢出了大股大股的鲜血。 “清玄!” 太子亦瞧见了里面的惨然景象,不禁瞪大了双眼,心中终于蔓起了慌乱。 ——“让开。” 太子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子嗓音,回身一看,见来人竟是穿着青色襕袍,头戴六合巾的霍长决。 他的眸色又变了变。 今日真是撞了鬼了,竟还赶上霍家的老二当值了,事情怎么能这么巧呢? 霍长决各自对萧闻和萧崇施了一礼,恭声道:“下官见过太子殿下、敦郡王殿下。” 躲在不远处的琼浆苑姑娘们们纷纷面露震惊。 适才那两个大打出手的人,竟然是当朝的太子和郡王殿下! 怎么这皇家的子孙打起仗来,也跟民间的百姓没两样。 霍长决起身后,即刻派身侧的街使去查看清玄的状况。 此时此刻,太子的那颗心仿佛悬在了嗓子眼处,萧闻的面色亦是极为难看,倒不是因为担忧清玄的安危,而是怕霍长决不会将这事轻易化小。 街使仔细地查验了一番,起身走到众人身前,拱手禀道:“回殿下、大人,这女道姑应是中了什么毒物,暴毙了。” 太子和萧崇的面色骤然一变。 清玄这一死,事情就托大了。 这回他们摊上了人命,就无论如何都脱不了身了。 大mama即刻就落了泪,好好的清玄女冠,她们琼浆苑中的招牌,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霍长决扶了扶腰间的佩刀,凛声对萧闻和太子道:“太子殿下和郡王殿下虽为天家贵胄,但眼下摊上的毕竟是人命官司,还请两位同臣走一趟,好将清玄暴毙之事查明。” 却说长安京兆府廨的这两名少尹,一个出身寒门,一个出身赞缨世家,却都是刚正不阿之人 一年前的黎意方刚在朝中站稳脚跟,尚都秉公执法,不畏皇权。 霍长决那种出身,更不会畏惧萧闻和萧崇的权势。 皇帝还未给霍家赐袭爵的圣旨,不然眼前这位霍少尹,也是个爵位在身的郡侯。 京兆少尹既是中央的京官,也是长安下辖的三十几个郡县的地方官,掌管的实权不小,平日要处理的公务也极为纷杂。 追捕盗贼、打击欺压百姓的地方豪强、解决各户的田产纠纷、管里户籍过所和婚契,也要经常在府廨升堂,管狱讼之事。 其实霍长决若放在寻常的公侯世家中,也是极为出色的俊才英杰,这么些年在长安的世家圈子里,显得略微逊色的原因,也是与他长兄霍平枭相较的。 深秋的夜风寒凉,毗邻平康坊的东市市楼,衙役将闭市锣敲响,即将宵禁。 萧闻在街使的羁押下,从琼浆苑走出后,夜风亦将他最后一丝的昏沉醉意吹散。 忽觉,他今日也就喝了一壶酒。 凭他的酒量,不至于醉成如此,连怒意都控制不住。 萧闻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人算计了。 他看向被街使抬出的清玄尸体,心中被浓重的挫败感深深缠裹,亦在懊悔,为什么没有早做察觉,轻而易举地就中了那人的圈套。 萧闻看向青玄尸身的眸色愈发阴鸷。 清玄这个女人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有人摸清了他的喜好,抛砖引玉,早就将这女冠安插到了他的身侧。 眼下他自己都摊上了人命官司,自然没空再在皇帝的面前,揭露霍平枭夫人的真实身份。 这些年他在朝中的清正风评,亦都会因今夜这事,尽数被毁。 太子和他,也再不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自此反目成仇。 仅仅用了一个女人,就能达到一箭三雕的效果。 这幕后之人,简直跟狼一样阴狠狡猾。 ****** 三日后。 黎意方上午去了京兆府库,和司曹将近来下辖各县上缴的税赋盘点了一番,可核对了多番,却发现布帛的数额不甚对劲。 他派人去寻司仓,同他讨要说法。 司仓却支支吾吾,回答黎意方的话也是避重就轻。 似觉出了其中的猫腻,黎意方眉宇轻蹙,让那司仓退了下去。 司仓走后,黎意方负手而立。 他冷笑数声后,对身后的随侍道:“好啊,这就是我们大骊,一国储君和郡王在平康坊,为了个女冠大打出手。身为京兆尹,从三品的朝廷大员,竟然私吞各县百姓缴纳的税赋。” 他寒窗苦读数十年,发誓要效力的朝廷,竟然如此黑暗,皇室子孙亦都昏庸无能。 黎意方的语气由沉重,转为了深深的无奈。 他身后的侍从劝道:“大人,谨言慎行啊。” 黎意方淡淡瞥他一眼,问了句:“霍大人今日怎么没来府库?” 侍从回道:“大人忘了,除了清玄女冠暴毙的迷案,霍少尹手底下还积压着至少三件命案,亟待处理。眼下,他应该又带仵作去了义庄。” ****** 义庄是官衙的停尸之处。 这几日,清玄的尸身亦有专人一直看管,无人能轻易靠近。 假死药的效力已过,清玄转醒后,很快就被这里暗桩的指引下,离开了停尸的庑房。 清玄的道袍上仍染了当日吐出的血迹,从死人堆里待了几晚,身上也染上了腐尸的腥秽气味儿,可她的面容依旧平淡自若。丝毫未受其影响,冷静到让护送她的暗桩不禁侧目。 及至瞧见侯在车马旁的霍长决,清玄的眸色微微一变,见四下无人,她方才快步走向了他。 清玄不解地问他:“大人怎么也来这儿了。” 男人身上的那袭青色官袍,衬得整个人的气质更显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