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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昨晚没睡好,又紧张了一路,这时放松下来,整个人疲惫得很,很快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突然,他仿佛听到身边有动静,忽地一下惊醒,睁开眼,看到许三七与马吉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苏培也不知何事,只跟着起身往外走,凑上前一看,东暖阁的门外走来三个男人。 身穿明黄色常袍的男人走在最前,胤禛落后他一步,走在最后面的,则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与胤禛看上去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穿明黄色的男人很好认,在宫里能穿这个颜色的,除了康熙就是太子,后面年轻的,应该就是十四阿哥。 苏培对许三七与张吉佩服得五体投地,居然能一边睡觉,一边得知外面的动静。 从此事中,他又有了新的心得,做人奴才的,就是睡觉也得睁一只眼。 太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胤禛与十四阿哥边走边说话,苏培与张吉则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苏培听得倒很清楚。 胤禛说道:“你如今都是做阿玛的人了,少成日与人出去吃酒玩耍,耽误了差事仔细被汗阿玛责罚。” 十四阿哥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领了跟太子爷出去巡河工的差使,汗阿玛夸你办得好,恭喜你了啊。” 胤禛:“等你能稳重些,能当好差,汗阿玛自会夸你。” 十四阿哥:“哟,四哥,你还会算命啊,连汗阿玛夸不夸我都能算出来了。那你给弟弟算一算,我下一个快出生的孩子,是阿哥还是格格呗。” 苏培算是听出了些名堂。 胤禛是哥哥,cao着老父亲的心,苦口婆心,对方却完全不领情。 从头到尾,十四阿哥语气都很不耐烦,阴阳怪气,明知道弘晖才过世不久,他这是在直接朝胤禛心窝里捅刀。 胤禛被撅了几次之后,沉默着没再说话。苏培偷瞄过去,他的背挺得笔直,散发着浓烈的冷意。 苏培知道这两人是一母同生的亲兄弟,不过后来关系好似不大好,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有端倪了。 十四阿哥才十几岁,就算已经当爹,也不过是个愣头青,他当年这么大的时候,也爱怼天怼地,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说教,谁说都要杠几句。 可惜胤禛的一番热心肠了,用在体恤他们这些下人身上多好啊。 苏培一路胡思乱想,来到了德妃的永和宫,照样与张吉在下人房等着,胤禛与十四阿哥兄弟俩一起进了正屋。 苏培的一碗茶才吃了两口,张吉就站起身往外走,他忙跟上去,见到胤禛独自大步走了出来。 张吉没看到自家主子,又退了回去。苏培跟在胤禛身后离开,一路上,他感觉到胤禛身上迸发出来的强烈冷意,缩着脖子望着眼前狭窄的甬道,朱红的宫墙,像是泼上血后干涸的颜色,不禁打了个寒噤。 先前胤禛见过康熙出来,心情还算不错,与太子有说有笑。后来与十四阿哥说话,心情就不大好了,见了德妃之后,情绪直接跌到了谷底。 看来在德妃那里,胤禛受了不小的气。十四阿哥没出来,德妃应该是单独留下了小儿子。 偏心嘛,苏培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亲娘那里受气只能忍着,还不能发,发了就是不孝顺,对他们这些下人奴才,则就无需顾虑那么多。 苏培霎时全身绷紧,到了箭亭附近,他的机灵被逼了出来,飞快跑过去,从看管马的小太监手上接过缰绳,赶在胤禛到来之前,把马牵过去侯着。 胤禛走过来,从苏培手中夺过缰绳,面无表情翻身上马离开。 苏培有了先前骑马进宫的一点经验,这次他好了些,骑上去没那么慌了。 只是在怒气中的胤禛,骑得比进宫的时候快许多,街上人来人往,他算不上策马奔驰,以苏培只骑过一次马的技术,要躲闪着不能撞到人,又要追上胤禛,哪怕使出了洪荒之力,还是没赶上,跟丢了。 苏培狼狈不堪回了府,在下马的二门处,胤禛神色冰冷,背着手立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李福躬身立在他身后,朝他阴阴一笑。 苏培心里哀嚎一声,从马上滑落在地,双腿打着摆子根本站不起来,顺势跪在了胤禛面前。 第8章 胤禛铁青着脸,怒喝一声:“苏培盛,好大的狗胆,你莫非是挨了打心存不满,从回来伺候起,就差错不断,连马都骑不好,要你何用!” 李福虎视眈眈盯着苏培,神色阴狠,好似要吃人般,下一瞬就会冲上来把他撕碎。 胤禛的话刚落音,他双腿不由自主往前一冲,冲了两步发现不对,胤禛还没有下令处置苏培,又赶忙缩了回去。 苏培趴在地上,凉意透过双腿浸透全身,他脑中乱糟糟的,唯一的念头竟然是,哪种死法比较不痛苦。 李福的腿出现在眼前,打断了他的思绪,神魂暂时归了位,也不用绞尽脑汁,直起身仅凭着本能,恳切地对胤禛说道:“爷,奴才挨了打,确实心存不满,不过不是对爷,而是对李福。” 李福死死盯着他,阴阴地说道:“好你个苏培盛,你对弘晖阿哥不敬,还敢怪爷错罚了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苏培看也不看李福,直接对胤禛说道:“爷,奴才实在想不出来,奴才为何要对弘晖阿哥不敬。万事总有个理由与由头,弘晖阿哥是主子,奴才也是看着他长大,奴才又不是禽兽不如之人,还能笑得出来。此事纯粹是李福借着爷难过,故意陷害奴才。奴才挨了打没事,李福这种连爷伤心都要利用起来,打压异己的人才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