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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发生何事,慌忙起身来到隔壁房门处。 耳边又传来‘哦’的一声,他敲门问道:“怎么了?” 李宛正泡在大木盆里,刚才忘记试水温,进来才发现那么烫,烫得她嗷嗷直叫,都要把她烫熟了。 可现在这样也不好起身去掺凉水,只得默默待在原处,等着水凉。 听到敲门声她煎熬地应了句:“没事,张大哥你去睡吧。” 室内恢复了安静。 张彪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可这次躺回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那声娇吟,比早上在摊位小屋内听到的更轻,更柔,更媚,戳得他心尖颤悠悠的。 他捂着耳朵蒙住头,可依旧避不开,那声音一直在脑海盘旋,来来回回,飘飘扬扬。 他抚额长叹,这声音不知从哪儿发出来的,她平时说话也这样? 无奈地点燃油灯,开始擦拭起自己收藏的磨刀石,以求心静。 夜愈发静谧深邃,星光也隐藏于云层中,逐渐变得暗淡。 桌上的磨刀石已经被他擦得光滑锃亮,在油灯照射下闪着光,他依旧还是没能酝酿出丝毫睡意。 第十六章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均匀的呼吸声穿透墙壁没有一丝阻碍地传入他的耳中,张彪眼下一片青黑。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随即放下手中的磨刀石,出去洗了把冷水脸,开始在院中忙碌起来。 室内熟睡的李宛听到动静小声嘟囔了两句,翻了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天渐渐由黑色变成暗青色,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晰。 牛车在大道上晃晃悠悠地前行着,赶车的人还在失着神,心里莫名的觉得一阵烦躁,可论其源头都是那个打乱他生活规律的人。 中午收工时,他调转车头向牙婆家驶去,可行至半路,他犹豫了,真要将她退给牙婆吗? 他不断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 如果退给牙婆,娇娇儿只怕会落到像黄二爷那种瘪三手里,一辈子就算毁了。 想到此,他又有些不忍心。 脚底的鞋袜,生辰的长寿面,相处时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到底该怎么办? 牛车在驶回张家村的路上颠簸着。 悠悠凉风拂过,唤醒了脑海中沉睡的那声娇吟,婉转缥缈,搅得他心神难安。 行驶中的牛都好似感受到他内心的浮躁,开始四处乱闯,他紧勒缰绳才堪堪掌控住方向。 午饭时,他有意无意跟李宛搭着话,侧耳聆听着她的声音。 不像啊,一点都不像,完全不似昨夜那样...媚。 他神情恍惚,难道是他听错了? 重重呼出一口气,也许真是他听错了。 心头刚被牵引着的红线瞬间‘崩’的一声,断了。 堵在心里的那股莫名的情绪也随之消失。 歇午时,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宛乐呵呵地躲在房内数钱,越数越是激动,离赎身银子只差二两不到了,她很快就是自由身了。 家里布料还剩很多,还可以再裁几身衣裳,最近得努努力,争取早点赚够钱。 于是继续投入到创作的热情中。 张彪歇完午驾着牛车刚出院门,就被一旁鬼鬼祟祟守了许久的秀秀伸手拦住。 “虎子哥,虎子哥。”秀秀战战兢兢小声唤着。 她本就有些怵张彪,成天竖着眉头,凶巴巴的,面色冷得可怕。 以前村西头有个癞子说他命中带煞,说他爹娘都是他克死的,他直接一拳头把那个癞子的脸都打肿了,自此这流言才消停了些。 她当时无意间看到过那个癞子的伤,远不止打肿那么简单。 张彪正赶时间,坐在牛车上漫不经心地向那边瞥去一眼,问道:“啥事?” 手里紧握的草鞭正高高扬起,作势要走。 秀秀紧捻着衣角,犹豫半晌,颤声说道:“上次我和宛jiejie去锦绣坊,我发现那个孙掌柜好像对宛jiejie有别的心思,老是盯着宛jiejie看,举动奇奇怪怪的。虎子哥,下次去镇上你能不能陪我们一起去,那个掌柜看你在,肯定就不敢打宛jiejie的主意了。” 牛在这时突然哞哞两声。 张彪拍了拍牛头,示意它安静些,转身不甚在意地回了句:“到时再看吧。”就挥鞭离去。 牛车掀起阵阵尘烟,潇洒地向着邻村而去。 秀秀不满地瘪了瘪嘴,拍掉自己沾染的灰尘,跺了跺脚,“虎子哥怎就一点都不担心,真是快急死她了,万一...万一宛jiejie跟孙掌柜跑了可怎么办。” 平心而论,孙掌柜长相清秀,衣着不俗,又读过书,能识文断字,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绣坊的掌柜。 而反观虎子哥,长得牛高马大,一副凶样,平时也不爱倒腾,看着活像那山上的土匪,就是白瞎了那副好样貌。 随便在街上拎几个人要她们选,估计也没人会选虎子哥,要是她,她也不会。 她又跺了跺脚,急得来回乱转,她以后可得盯紧些,绝不让孙掌柜有机可乘。 太阳渐渐偏西,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张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走进锦绣坊,径直朝着柜台走去。 “哪位是孙掌柜?”他语气冷冽,声音低沉,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