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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你是大老板,以后哥儿几个出去了可别忘记兄弟。” ……就连斯晋他自己也被这样喜悦的氛围感染,一个关系不错的狱警来到监房,面带不忍、把他喊了出去。 听完狱警带来的消息,他意外的很平静。重新回到监房,也没让狱友们看出什么不对来。 桌上有一只铅笔,很长。这是一只HB铅笔,不是很硬,但也还凑合。 之前发生过不少的恶□□件,监狱里对铅笔这样尖利的东西管的很严,领铅笔和放回去都要备案登记。所以他不能把铅笔藏起来。 斯晋一边面色如常地说着话,单手隐藏在桌下,悄悄掰下一截铅笔尾巴。 夜深人静。 他躲进了厕所,用粗糙的墙壁磨着短短的铅笔头。笔芯磨出来很长一截,足够尖锐。 冰冷尖锐的石墨抵在动脉上,他的心情仍然很平静。 年年……上一次见到年年,还是她离开他出国读书的那一年。四年过去,年年现在是什么样了? 一定比原来更好看了。 笔尖已经刺破了皮肤,他猛然停下右手的力气。 还不能死。 他要先把年年带回来。 他meimei从小就娇气,一个人待在国外得是多么害怕。 从小都是最好看的小姑娘,走的时候也得是漂漂亮亮的。 葬礼盛大又隆重,成了他这个不称职的哥哥出狱之后cao办的第一件事。 草坪上爬满白色的鲜花,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们西装革履,三三两两交谈着与年年无关的话题。 斯晋安静地背手站在角落里,身后律师走过来。 “斯总。” “嗯。” 律师手里拿着文件夹,淡淡推了推眼镜:“有一个事情,我不知道您清不清楚。斯小姐生前并未立下遗嘱,也没有在世的第一顺序继承人,所以她名下的一部分不动产要收归国家所有。” 斯晋面无波澜:“公司股份呢?” 律师翻了几页纸,严谨地说道:“斯小姐过世后,名下的股份,理论上您仍然享有代理权。代理权不具有可继承性,您不能传给您的亲人后代。至于所有权归属,将由包括您在内的公司其余股东,按照比例分得。” 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又沉默的青年,律师有一丝同情。 一夜之间,他的meimei没了。财产归了国家不说,就连股份,原本属于他的就少得可怜,所以瓜分斯小姐的股份也分不到多少。 斯晋当然也很快明白了这一点。他没什么别的反应,只说:“我知道了。” 这天晚上,年年的葬礼结束后,他买了一小束花,来到的墓园。 “爸,妈。我没照顾好年年。” 现在这个世界上,他又是一个人了。或者说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如果我现在死了,斯氏就没有了。” 而他迟早都是要死的。这辈子没有亲人,没有伴偶,也不会有子女。 在他咽气的一瞬间,斯氏就会被秃鹫分食,连他这点少得可怜的股份也不剩下。 他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问出那句有点幼稚的话。 ——你们在天上看到这样的情形,会不会有一点后悔,没有让我成为你们的孩子? 对于一个年近而立的男人来说,这样带着一丝委屈的问题有点太可笑。斯晋眸光低垂,自嘲道:“我不配。” 他这一辈子,都是个没有人要的孩子。 就连唯一的meimei,也没有照顾好。 就连想要去死,也不能自私地这样做。 斯晋回头看了一眼墓碑,抬腿离去。 那真是暗无天日的一天。现在想起来,唯一能让他有点安慰的,就是那时候自己身后已经跟了一只调皮又好奇的小鬼魂。 年年可能在嘲笑他的软弱,或者气鼓鼓地想要从他身边飘走,重要的是……他其实也并不是孤身一人。 斯晋转过头,熟睡的小鬼魂正躺在他身边。他抱住她柔软又温暖的身体,低低呢喃着道:“谢谢你陪着哥哥。” 这个小姑娘傻傻地相信着他,就算听到他讲电话,还是一句都不过问。现在很安静,她睡着了,不管她能不能听见,他终于能放松下来跟她讲一讲。 “……傻姑娘,你只猜对了一半。哥哥拼命工作,不光是为了麻痹自己。是为了增资、扩大公司规模,稀释你的股份。” 而他一直在出资认缴新的股份。 最终斯华年的股份被稀释得微乎其微,那时斯晋已经成为了董事会说一不二的大股东。 然后他转手把这些价值连城的股份换成了一笔巨款,用年年的名字成立了慈善基金会,交给可靠的人打理。 就这样,斯氏换了一种方式,久久地存在下去。 当然,也不是从头到尾这么顺利的。这个过程中,不知道触动了多少人的蛋糕。 他一人拼命增资,就逼得其他股东也不得不跟进付出大量资金,来确保自己的份额不被稀释。 谁都知道他没有家人。 只要他死了,这些东西就都是他们的。 终于还是有人等不及了。 当斯晋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那时候并不是很晚。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锁定了公司后勤部送来的那个马克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