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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就该把掌柜的扣留住,不该就这样杀了他。 不过这掌柜的应该用刑也说不出什么,也是。 来顺关了门,脸色有些难看。 裴渡皱眉问:“又有什么坏事?” 来顺叹了口气。 “掌印,在西南那件事情发生之后,陛下不喜夫人,派了一个女官过来住在提督府,说是明天就要来。” 裴渡手心一用力,手中的茶盏裂开了一条缝。 他声音森冷:“陛下的意思是,要撮合本督和那个女官,把夫人给休了?” 来顺点了点头,不敢去看裴渡:“估计陛下是这个意思。” 裴渡冷冷道:“本督偏不休。” 皇帝也真是个烦人精,居然要撮合他和一个女官,把容宛给休了。 他又觉得不对劲,随口问了一句:“那个女官是不是贵妃宫里的?” 来顺点头:“是的。” 裴渡的笑更冷了。 “原来是贵妃宫里的那个女官,”他眸光又变得狠厉起来,“她若是敢在府里作妖,叫府里的太监丫鬟们欺负她,听到了没有?” 他就知道贵妃在自己身边埋眼线。 皇帝派来的女官,他不敢杀了,但若是她作妖,也不能让她好过。 反倒让她尝尝提督府是怎么待客的。 至于这个女官,他碰也不会碰一下。 看着脏。 思绪飘忽,其实他和这个女官,是见过的。 那时他还是个被欺凌的小太监,她却是得势的宫女。她比他大一些,前几回还找人打他,只为打着好玩儿。 裴渡忘不了自己被打后还得掩着伤口伺候宫里贵人的模样,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后来不打了,反而给他送吃的,裴渡看见这吃食就恶心。 他宁愿挨饿也不吃下去。他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但面对她送来的东西,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他想,这恐怕就是不吃嗟来之食。 后来这个女官,渐渐喜欢上他了。 面对她的死缠烂打,他不管不顾,直到越爬越高,她再也不敢贴上前来。 但是他没想到,这次她居然会被安插在自己身边,想想就觉得反胃。 裴渡思绪飘远,又飘回到自己小时候,在将军府做下人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刚刚进府,在容宛院子里做事。 他很记得一个滂沱雨夜,他被踢打着,一盆吃食就放在他面前,他想伸手去拿,手却被人踩在脚底。 那人戏谑地问他:“想吃吗?” 他好痛苦,他恨不得杀他们,凌迟他们!把他们剥皮喂狗! 那时的他还学不会笑,不知道笑的好处,只会哭。 雨下得很大,他浑身被淋湿,衣服贴在身上,狼狈得像一条狗。 他亲眼看见小小的容宛把那些人都赶走,还让人把他们赶出府去。 雨下得很大,他却看见小姑娘的眼眸里有星星。 下一秒,她递给自己一把雨伞。看见他没有接过,她将伞撑开,打在他的头上。 顿时,没有雨了。在他脸上的雨水夹杂着泪水划过脸颊,他舔了舔,有些咸涩。 “小哥哥,别哭啦,我给你东西吃。这个给你,别弄丢了。” 从此,没有人再敢欺负他。 那把雨伞最后被他珍藏了多年,最后又送给了容宛。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也不知道容宛有没有把伞弄丢。弄丢了也没事,毕竟伞是她的。 — 晚间,他心乱如麻地躺在摇摇椅上,在“贵妃”两个字上狠狠地用毛笔蘸了红打叉。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小姑娘探出一个头来,手里抱着一个枕头。 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进去。 裴渡也探出一个头来,心里不是滋味。 她又来找自己了。 如果知道陛下要把他们拆散的事情,她会怎么样? 没有家了,一定会很难过罢。 他不会让她这样。 裴渡佯装无事,懒洋洋地一抬眼皮:“进来罢。” 容宛抱着枕头,蹑手蹑脚地关上了门。 她凑过去问:“掌印,你在干什么呀?” 裴渡把画册收起来,佯装无事道:“夫人过来了?” 他才不会告诉画册里画的全是她的画! 虽然画得不像就是了…… 他很会画画,但形总是描不准。又加上他长大后没怎么见过容宛,只是在宫宴上偷偷看她几眼,便把她的模样记了下来。 “嗯,过来了,”容宛有些好奇,“画册里是什么呀?” 不会又是那不正经的画册罢? 掌印为什么会看这种书? 她不禁失笑,见裴渡眸光中闪过一丝惊慌,她还是没再问下去。 肯定是那不正经的画册。 她撇了撇嘴,不客气地坐在床上,掀起被子就盖。 伤口被撞,她背上还有些疼,想必撞青了。 她疼得小声“嘶”了一声,碰巧裴渡在打哈欠,便没有听到容宛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却听裴渡倏然说:“有个消息,是时候告诉你了。” 容宛不明所以,问他:“什么?” 裴渡低低地叹了口气。 容宛没怎么听过他叹气,不禁怔了怔。 昏黄的灯光下,她似乎看见裴渡的脸有些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