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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孟春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贺良打断了。 “既然这么闲,你把<大保镖>里那几段把式捋一遍。” 孟春扬的脸一僵,“啊……” 黎煜联想到在通话里听到的那声“撞桌子边了”,看来受伤者就是眼前这位小兄弟,现如今还这么活蹦乱跳,真是好精神。 “如果没练好,就继续去练。”顾贺良掷了声,再扫视一圈全场。孟春扬碰了一鼻子灰,让原本还带着好奇的目光纷纷收回,眼观鼻,鼻观心,这才算是彻底敛了心思。 顾贺良道:“黎老师,我们去后面。” “哎,好。”黎煜和周贺昀他们挥了挥手,跟着顾贺良往后院走去。 再过一道长廊,又是另一处院子,比刚刚他们在的地方要更为幽静精致一些,像是个微型的小花园。 此时正值春季百花吐蕊的季节,白中带粉的玉兰花瓣用宽大的花瓣遮住了花园的一角,反衬着另一株樱花看起来更为娇俏羞涩。花树下面长着几丛郁郁葱葱的连翘,嫩黄花朵和绿色藤干搭配而鲜艳扎眼。 更妙的是,在不大的院子里还有个小水池,在垂万条绿丝绦的柳树下方。黎煜向里看去,几条锦鲤游得正欢。 顾贺良指着被玉兰花树挡住的那间屋子,“那是我的住处。但未曾收拾打扫,就不领黎老师进去了。我们便在此处坐坐。” 黎煜在石凳上坐下,总觉得像是进了什么花钱观光的名人故居后花园,而自己正作为游人逛累了歇脚。 他知道顾贺良家里不缺钱,但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 这一套四合院,价位怎么也得十位数以上吧…… 凭借他自己在舞室那点工资和偶尔兼职外快,这大概要不吃不喝赚一千来年才能买下来。 也不知道顾老爷子还认不认干孙子…… 不敢不敢,那岂不是和顾贺良称兄道弟了。黎煜赶紧把脑中的想法甩掉,羡慕地又看了看水池里吐泡泡的锦鲤——它们一定不知道自己住的小水池可能就价值几十万吧。 顾贺良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地方,黎老师喜欢么?” “当然喜欢啊。”黎煜一阵猛夸,“这简直就是我招猫逗狗,养花遛鸟的退休生活必需品嘛。” 顾贺良很意外,“你这么早就想着退休生活了?” 黎煜挠挠头,“提前想想,有个盼头。” 顾贺良道:“既然如此,宅子倒是也有空房间,就和我的房间挨着,不知黎老师意下如何?” “哈哈。”黎煜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我估计只能付得起睡这张长凳的租金。” “不需要你付租金,眼下有个问题,还想请黎老师帮我解决一下。”顾贺良循循善诱道,“若是成了,就把那房间长期留给黎老师,想什么时候来住,就什么时候来住,怎么样?” 黎煜呆了呆,“还有这种好事?” 顾贺良垂眸看他。一片不长眼的粉色花瓣落在黎煜略长的发梢处,像是小花精还未完全掌握化成人形的手段,时不时会露些让人心生柔软的马脚。 而他自己则是志怪纪录里的书生,误入妖精的幻术而流连忘返。 “顾老板需要我解决什么问题?”小花精期待地搓手手问道。 顾贺良盯了他半晌,这才道:“我在考虑撂地的场地选址问题。” 这些江湖艺人撂地有一个规矩,叫“相挨相隔一丈”。意思就是说,艺人在表演的时候,需要间隔一定的距离,互相让买卖。比如说撂地说相声的人,如果隔壁就是敲锣打鼓耍猴的,自然就会抢了买卖,这是要犯众怒的。 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讲感情、论义德、充满人情味的规矩。 尤其是现在城市里,各个地段的人流量有天差地别,年龄分布也大有不同,更何况还会受到旁边建筑职能的影响,不同的撂地场地,都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流量。 按理来说应该是由掌xue说了算,但是顾老爷子还在江南吃春笋品鳜鱼。顾贺良虽然手有实权,不过他的师叔辈分儿比他高,相声这行格外重视长幼尊卑,因此他很难开口决定。 听了顾贺良的话,黎煜道:“这好办,既然你们双方谁也不能决定,那就让场地分配公平公正公开呗。我有个提议,您听听看,可行不可行?” 他们二人在小花园里谈天说地岁月静好,前院可没这么安宁,顾贺良的师叔邱东麟带着他那波徒弟来了。 这个辈分儿要从顾宝深顾老爷子这边算起。嘻缘社的学员满天下,但真正拜在顾老爷子名下的也就六个人。顾贺良虽然打小儿跟着顾老爷子学艺,但实际上他的师父并不是自己的亲爷爷,也不是他的父亲,而是顾宝深最小的徒弟。 但小徒弟早些年发生了些事故,没熬过去,人没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顾老爷子也就一直没再给顾贺良安排旁的师父,自己亲力亲为教他。 其余五个徒弟,基本自己陆陆续续都干出了些名堂。这三徒弟邱东麟,就在天津开了茶馆,自己掌xue说相声,并且招募了好些学员。 在天津地界,观众的口味比较挑,对曲艺标准要求在全国都可以算得上是拔尖儿。邱东麟前期靠着顾老爷子的名声闯出一片市场来,而后也是靠自己的实力,站稳了脚跟。如今还成了天津曲协常务委员,更是觉得可以与顾家的老一派一论高下,这才来“巡视”一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