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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夫人重生后 第37节

    一直熬到了开堂前夜,仿佛预示到了什么,白敬华反而是平静了。

    他这一夜,坐在牢门口,透过一扇小小的气窗看着外头的夜色。

    月亮很亮,夜色宁静,也不知这样好的夜色,他还能看几晚。

    他能听到不远处儿子监牢里哼哼唧唧的声音,昨个儿子耍无赖不想吃牢里的东西,被狱卒给揍了一顿,他对这一幕几乎毫不关心,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若非这个祸害,他又如何能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惨笑。

    或许他一开始就选错了,早知道卫知府和徐中行这样厉害,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对知府阳奉阴违。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白敬华等待着自己的最终结局。

    第二天一大早,府衙开堂审案,传白敬华上堂。

    白敬华整理了一下衣冠,似乎还想要保持他读书人的风度,可惜在这种情境下,只显得有些可笑。

    他被狱卒推搡着往大堂而去,身后还有儿子的大呼小叫。

    “我要申辩,我要招供,罗家人并未我囚禁,罗娘子也并非我威胁,这都是我父亲做的!也是他逼我招认的!”

    白安业在这个时候喊冤,白敬华几乎没有丝毫的惊讶,毕竟他如今已经不能给儿子提供庇护了,哪怕是白安业这样愚蠢的人,也早就能够审时度势,知道其中轻重了,这也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倒是那个狱卒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忍不住道:“这真是你亲儿子?”

    白敬华愣了愣,许久道:“亲的,血浓于水。”

    作者有话说:

    先发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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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关系

    上堂之后的判决几乎是水到渠成, 卫知府一方证据确凿,而白敬华,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甚至也不敢攀扯出谁来。

    因为他心里清楚, 现在认了,那他家里的人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敢攀扯进来什么不该攀扯的人,那就真一家子上路了。

    因此白敬华自从上了堂就一言不发,等到证据上完,他只一句话,认罪伏法。

    吴生静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隐约也能揣摩出白敬华的用意, 不过他却只是冷笑一声,并不以为意,他来东南, 一开始为的也不是这个,只是被徐中行算计进去罢了。

    不过此时既然让他知道了, 那白敬华也就别想这么容易脱身。

    因着这件案子是大案, 因此足足审了一上午, 午膳都是在堂上用的。

    一直到太阳西斜,这才锵锵理清案情,白敬华仿佛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了,招认的也算痛快, 将外海的那些海寇都招供了出来。

    此次堂审算是收获满满。

    不过吴生静最后还是没有在堂上宣判, 只说他日再审, 便退堂了。

    结果一退堂, 还没走出正堂, 就被省城来的几个人给拦下了。

    各个都想要和他套近乎。

    吴生静一眼扫过去, 有藩台的人,有臬台的人,也有巡抚的人。

    不过巡抚的人好歹矜持些,剩下两个,汗都不知道落了几层,语气近乎于谄媚。

    但是吴生静却不为所动,只淡淡道:“诸位大人不必围着我,此事也才刚刚审出来个头绪,日后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恕在下不能多做奉陪了。”

    说完排开众人,抬脚就往后堂去了。

    那几个官员顿时面面相觑,也不敢上前拦他。

    而等到吴生静到了后堂,却发现卫知府和徐中行早就悠闲的坐在此处等候。

    见着他过来,两人这才站起身迎了迎。

    吴生静心里有气,心说我在这儿为了你们府城的事儿费心费力,你们两个倒是清闲。

    这般想着,吴生静也颇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忍着气走进来坐下,这才讥讽道:“两位在这后堂休息的可惬意啊?”

    徐中行没搭理他,卫知府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笑着安抚道:“吴大人辛苦了,咱们本来也想去前头等吴大人的,只是可惜等吴大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和徐大人挤都挤不进去,也只好先回来等您了,刚刚我与徐大人也正好将这次白敬华招认的罪状整理了一下,还请吴大人一观。”

    吴生静听着这话,气才消了一些,矜持的点了点头,这才让人将罪状呈了上来。

    这些罪状他都是看过的,因此如今也只是大致的扫了一遍,看着果然整理的十分细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徐中行,当年在翰林院的时候,徐中行就以细致周全著称。

    他很快收回视线,点了点头:“不错,等到这次的事情了结,我也对皇上能有一个交代了。”

    卫知府听到这话,心里顿时生出些许念头,立刻道:“那不知白敬华该如何处置呢?”

    说到这个,吴生静却又打起了官腔:“这个卫知府就不必cao心了,自有我和巡抚大人一同商议,总归是会给延宁府一个交代的。”

    卫知府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也不敢再多问,急忙笑着点头:“交代不交代的,到不重要,只要事情能了结便好。”

    见着卫知府这样识趣,吴生静也很满意,不过他下意识的还是看向了徐中行,淡淡道:“徐推官的意思呢?”

    徐中行面色平静的看了吴生静一眼,然后行了一礼:“上官有命,下官莫敢不从。”

    直把吴生静给堵了个结实,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心里又忍不住暗骂徐中行石头棒槌,不通世情。

    徐中行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腹诽,几人说完正事,他就要跟着卫知府离开。

    但是此时吴生静却叫住了他。

    “别急着走,我还有句话要和你说。”

    徐中行脚下一顿,卫知府也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只是他到底圆滑,对徐中行笑着道:“既然吴大人与你有话要说,那也不急着回去,你们到底是同科,是该叙叙旧的。”

    卫知府当然知道徐中行压根和吴生静无旧可叙,但是到什么地方说什么话,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卫知府一边告辞离开,一边给徐中行使眼色,意思让他稍微客气点。

    徐中行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吴生静等到卫知府出去了,这才轻轻嗤笑一声:“看卫云清那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好似是将你留到了火坑里似得。”

    徐中行没吭气,许久才道:“吴大人玩笑了。”

    吴生静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但是到底想着身为官员的体面,这才忍住了。

    他看着直挺挺站在堂下的徐中行,只觉得有些碍眼,指了指近前一个位置,冷声道:“坐下说吧。”

    徐中行这才坐下。

    吴生静倒是想要拿捏一番,但是等喝了一口茶之后,又觉得一直看着徐中行那张冷脸实在是碍眼,只能当即道:“有件事要和你说,在来延宁府之前,皇上对你的表现十分满意,你那个老丈人也是热心,前后不知串联了多少人,把你在延宁府这不到半年的丰功伟绩都捅到皇上跟前去了,皇上越发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还与几位阁部议起过此事,并命我叮嘱与你好生当差。”

    徐中行听着这话起身行了一礼:“下官谨记皇上口谕。”

    看他这样一板一眼的,吴生静倒是觉得无趣,语气有些嫌弃道:“还有你的那个老丈人也让我告诉你一声,戒骄戒躁,谨言慎行。”

    徐中行听着这话,虽然是老生常谈,却也是切切关心之言,因此也郑重点了点头。

    等捎完了话,吴生静也懒得和他多说,摆了摆手,便让他离开。

    徐中行也不愿意多待,起身就告辞往出走。

    结果刚走到门口,吴生静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她还好吗?”

    只这一句话,就止住了徐中行的脚步。

    虽然吴生静没有言明,但是这个她指代的是谁,他们各自都一清二楚。

    徐中行心中罕见的生出些许怒意,他猛地转过身去,冷冽的眼神仿佛刀子一般:“此乃下官家事,大人何必多问?”

    吴生静看着他的眼神,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忍不住叹息一声。

    谁又能知道,像是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徐中行,竟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变色呢。

    想到这儿,他哂然一笑:“徐大人别着急,只是想到故人,随口一问罢了,并无觊觎之意,我如今也有妻有子,生活平顺,不会自找麻烦的。”

    徐中行心中并不信他这话,当年吴生静那样高傲,哪怕是出身顶级门户的书香世家之女都看不上,却偏偏主动去蒋家求亲,便可见他的心意。

    只是他最后到底还是去迟了一步,因此这许多年来,吴生静对他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可是这种事到底也只能在心底里想一想,面上却是一句都不能说的,因此他只是冷着脸不说话。

    看徐中行这个态度,吴生静便知道自己这番话是白说了,只能叹了口气道:“行了,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再没有别的话要说了,你去吧。”

    徐中行转身就走,告辞的礼都未行。

    吴生静心里暗骂了一句无礼,面上却是有些怅惘。

    他倒也不是心里还有别的想法,只是有时候,得不到的,总是挂念最深的。

    徐中行出了吴生静处后,心里的怒火还是难消。

    当着他的面,打探问候他的妻子,这样的屈辱,任谁都无法忍受。

    可是他也明白,如今他与吴生静的身份差距,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他是皇帝心腹,朝廷的巡按御史,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推官。

    想到这儿,徐中行拳握的越发紧了。

    迟早,迟早有一天……

    这日下午徐中行回到家,蒋明菀只觉得他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对徐中行来说,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因为他自来都是情绪不外露的一个人,不管好事儿坏事儿,你从他那张脸上,是无法得出直接结论的。

    哪怕是蒋明菀这样与他相处了几十年的夫妻,有时候也是摸不准他的想法。

    可是今天,蒋明菀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有些不高兴。

    不是说那种低沉的,消极的亦或是愤怒的情绪,就是觉得好像是心里有事,但是却又不说的状态。

    蒋明菀琢磨了一会儿,等到用完了饭,这才细细问道:“可是今儿堂审出了什么事了?我看老爷怎么不高兴?”

    她听福安说,今儿一切都很顺利啊,难道是后堂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徐中行抬头看向蒋明菀,没想到她竟一直在关注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徐中行这才道:“没什么,只是衙门还有许多事没做,因此一时想的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