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入我怀(穿书)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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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应答,随后将今夜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 皇后越听心越颤抖,什么太子星、杂气星、什么恐怕会再现当年谢家军之事。 她瞳孔震颤,脖子僵硬地诧异地望向身侧跪着的明蓝蕴。 国师到底知不知道这些话不能说的啊? 自己也绝对没有让她说这些啊。 皇后轻声顺着说下去:“陛下,若是星相真的有异呢?” 皇帝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一侧的胡监正纵然年迈耳聋,此刻却是心不二用,仔细地听着。 他听见皇后这般说,一咬牙,急忙回答:“国师前不久还与臣说,此星星随是杂气星,但并无大碍。” 皇后听完后吓得膝盖一软,向前踉跄,还是一旁的李尚宫用力搀扶,才没叫人摔在地上。 皇后捏着香帕子遮住嗫嚅的红唇。 胡监正是什么意思? 这老头是说国师早就知道此星和谢家之事无关,如今说出来是临时改口? 那陛下将自己传唤过来…… 皇后蹙着眉头,眼角颓然,神情微微惶悸又不甘心:“陛下,您……不信我?” 皇后身为华丞相之女,文臣之女多少是随了娘家的气质的。 她最是懂皇家和谢家军的忌讳,自己要对付三皇子,那么给她十个胆子也绝对不会让明蓝蕴用谢家军的事情来做文章! 皇后侧头悲怆地望向跪在地上的女子,伸出葱葱玉指,气急败坏地指着她。 明蓝蕴,你……害本宫啊。 自己邀她参加赏花宴,为她创造机会与陛下同行,多少的达官显宦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能在陛下面前多露一次脸,已然是天大的福气。 皇后胸口起伏,气急。 当年,李美人就是被明蓝蕴算计进去的吧。 可自己却多年不相信李美人的话,以为是那蠢货说谎…… 皇后心杵,屈肘捧胸,自己明蓝蕴不懂陛下对她的觊觎,可如今看来,国师懂,比谁都懂。 国师做事分毫不差,又并无歹心,与世无争的样子。 而一旦出了事,国师最终都将自己装扮成受伤者的模样。 就如陛下初见她时,一席蓝衣银饰的少女怯怯地躲在耄耋国师身后,一双美目水润,是那样的娇弱幼小,好似这京城的风雨大了些都能摧折她的筋骨。 她竟然敢用“谢家军”的事情来害自己! 胆大妄为。 皇后自知理亏,缓缓跪下左膝,再将右膝磕在地面上,直着身子目光决绝:“陛下明鉴,本宫绝对未和国师议论谢家军,也绝无置喙叛军之事。” 皇后的语气与头上的朱钗一般冰冷。 身为皇后的威严迫使她不甘愿折了自己的傲骨。 “陛下!” 皇帝看着她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胸口欺负,忽而暴怒。 他将手中的珠链砸在地上,丝线断裂,弹起的玉珠四溅,飞过皇后的脸颊,咕噜噜滚到明蓝蕴的裙摆旁边。 皇帝声音沙哑,吩咐:“既然身体抱恙,那便在寝宫里好生休息。至于夏日去行宫避暑……对于病人未免太过于路途匝长,皇后也不必去了。” 皇后身子软了些,坐在了腿上,幸好李尚宫扶着她才没叫她倒下。 陛下还是罚了她,未曾留情面。 皇后和明蓝蕴都很明白,皇帝起了疑心是其一,第二恐怕是……忌惮华家起来,天子无法压制他们的嚣张气焰。 “陛下,本宫告退……”皇后最后无奈地说。 皇后被搀扶离开时,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明蓝蕴。 好算计,好大胆啊。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难不成国师真的觉得那个冒冒失失的大殿下才是人中龙凤? 还是说她准备站在萱贵妃和三皇子那边? 此刻的明蓝蕴缓缓直起身子,没有看向任何人。 皇后莫名心中发憷。 明蓝蕴就那样跪着,挺直着脊背,双手放在大腿上。 因为跪拜而散开的裙摆,垂在背后的青丝,她垂着白皙的脖颈阖着眸子,摇曳的烛光落在浓密羽睫上,染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明蓝蕴没有得意,喜悦、恐惧。 皇后突然觉得一股无力感,她方才心中还有许多的疑惑,现在骤然觉得没有询问的必要。 皇后知道陛下现在说的惩戒很小,不足为据。 只不过是因为皇帝还没有查清楚。 若他查不清楚,皇后并无法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陛下都会带着疑心望着发妻。 但皇后也不敢让皇帝查清明子绡的事情。 这一切都不在皇后的掌控当中了。 她在长坤宫掀掀“桌子”没事,因为陛下懂制衡之道,对皇后小吵小闹的行为目若无视, 但明蓝蕴能一边平静地看着,一边面无表情在“长坤宫”点了一把火。 闹大了,陛下不可能不管。 皇后迅速地想明白此事……现在陛下眼中,明蓝蕴自然有错,可自己的错更大。 皇后失魂落魄地望着面前的皇帝,她没有心思再将锅甩到明蓝蕴身上。 皇帝多疑,但也讲证据。 皇后近日来为太子择妃,笼络明蓝蕴,利用明子绡……桩桩件件,合情合理…… 胡大人和明蓝蕴本想直接下去,怎料皇帝突然开口:“国师先留下吧。” 胡大人迟疑地拱手,倒退出去。 胡大人离开时,走到外头大殿下身边:“殿下,此事了却,先起身回去吧。” 凌贺之一字一句地问:“先生呢?” 胡大人回:“陛下有事找国师。” 凌贺之表情阴沉,固执地跪在殿外。 他面带凶气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父皇和老师就在这扇紧闭的殿门里头…… “我等先生……” 胡大人劝不动,只能先走。 房间里,皇帝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明蓝蕴,动了恻隐之心:“何苦呢?” “国师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与朕说。”皇帝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女子。 此刻,皇帝的态度不似君主和臣子,言语之间多少是带上了几分暧昧。 一侧的苏公公托着浮尘,低着头捂着嘴笑。 皇帝瞧见了,也不开口怪罪他,只是打趣地斜视了他一眼。 明蓝蕴被袖子遮住的手掌微微后缩了片刻,轻声说:“谢陛下。” 陛下知晓她如今举步维艰,叹了口气说:“皇后的事情,我会好好去调查。但朕依旧想从你口中知道你帮皇后说话的原由?” 如果是别的臣子,皇帝必然要将他和皇后一起责罚。 但明蓝蕴的职务和身份有些让皇帝为难。 她即为国师,这些年又被削弱神权,同时皇帝又用她教授皇子皇女,用国师身份抬太子。 罚她? 怎么罚?总不可能把她从国师之位上撤了。 钱财前途?她喜好寻仙问道,终日与道术风水丹卦相伴,更不可能缴了她的罗盘等东西。 皇帝很清楚,只有自己真正打算把明蓝蕴拉下高台时,她才会确切地接受到惩罚。 更何况,桩桩件件都指向皇后才是始作俑者。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只觉得劳神伤力又不讨好,不再多想。 明蓝蕴抬眸望着天子,一向平静无波的眼中,乍现水光,宛若琉璃陡然砸落在冷冰碎玉。 但这种情绪转身即逝。 皇帝有些惋惜,他爱明蓝蕴的清冷性子,有时候也恨她不解风情的姿态。 皇帝这些年在后宫中看惯了妃嫔们的争宠,如今日趋年迈,只想寻一个不为名利的贴心人…… 皇帝叹气:“说罢。” 明蓝蕴拱手,语调如常说出她的秘密,“臣曾有一名小弟,留在臣的家乡白公城内。距今,已然十余年未曾见过面。” “以前幸得王水湖大人照料,后来大人晋升太守,又委托白公城县令替臣照料。” 明蓝蕴再继续说:“臣本该断了凡尘家事,但……小弟与我在匪乱中逃亡几年,感情甚笃,他自幼体弱却事事念着臣。” 皇帝也没有责备她隐瞒多年的意思。 对于臣子的家事,若非舞到他的面前,他一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