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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入我怀(穿书) 第102节

    年节之后, 肃穆了多日的皇城总算是有了一丝热闹气息。

    华丞相的党羽被尽数斩杀殆尽。

    二殿下在沙场上被乱箭射死。

    他的尸身被抬进了皇城,从他身上翻找到了一份书信, 这是他临死前留下的。

    书上求大哥仁慈, 纵然是要杀乱党,也不要过多地牵扯到无关之人。

    这或许是他能为大周子民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情。

    在不久之前,二殿下还是无忧无虑的东宫太子。

    从小锦衣玉食, 自打被父皇接回皇城之后,所有人都在顺着他。

    兄弟姊妹在他面前都表现得十分和睦。

    可是战乱后,凌辰逸才明白那些和睦的景色, 不过是藏在笑脸下的阴险狡诈。

    父皇薨了, 母后去了, 四公主装疯卖傻,等待自己的结局。

    凌贺之命人好好埋葬他的尸身, 到底是自己的二弟。

    凌贺之恨他,年幼时恨不得将他处之而后快, 后来遇到明蓝蕴, 便明白二弟并非伤害自己的人,他也不过是众人喜爱的傀儡。

    大年十五。

    京城的雪融尽了, 众人在雪中行走在挂满花灯的街头。

    永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百姓正在埋头议论,好生热闹。

    “大殿下上平安寺了。”

    还没有登基大典, 民间还是喊他大殿下。

    此事,倒也快了。

    平安寺这几个字让百姓们的心中“咯噔”一下。

    往年,这类上平安寺的事情,都是国师陪着帝王去祈福的。

    路边拉面的摊主忍不住问:“国师吗?”

    “不晓得, 听说是打坐闭关了, 寻仙问道之人, 不都是这样吗?”

    众人说着说着,面上喜气洋洋。

    大殿下的仪仗队会从大街上过去,浩浩汤汤,头不见尾,有数百人,许多人都挤过去看热闹。

    一时间,人山人海。

    前头的人瞧见了大殿下,发出惊呼。

    后头的人看不见,便抱怨地喊。

    而平安寺里,肃穆的红墙,墙外热闹,墙里冷清。

    大师念了经,做了法事,旁的和尚念经声响杳杳。

    威严的佛像垂眸凝望着跪在蒲团上的人。

    他在佛前跪了许久,菩萨,观音,前几日求的是三清,上穷碧落下黄泉,各处神佛都求过了,求得是他娘子安然无恙。

    三炷香烧完。

    凌贺之走了。

    福康在外面候着,跟着他回了国师府。

    如今明蓝蕴睡在宫里,由福康打理此地。

    凌贺之先去了老师住的小院,推开院门,绕过一株海棠树,看到院中冷清,吩咐福康好好打扫。

    不要让这里他和老师栽种的花草树木枯萎。

    景色并未大变,但凌贺之的心境却不同以往。

    他去了明蓝蕴的禅室,起初是安置在太史院,后来她自己安置了宅子,就在国师府里安排了一屋子。

    室内摆着前国师的灵位,点着长明灯。

    一个小小的草蒲团就落在祭台前。

    屋顶的光自头顶落下。

    凌贺之突然跪下来,吓了一旁的福康大跳。

    福康正要开口,凌贺之蓦地说:“道家圣人,西天神佛,我都拜过了。如果要我的血rou,舌头,要我的命……我也要求老师回来。”

    他近来发了疯。

    明蓝蕴虽然昏迷,但依旧需要用补药吊着身子骨。

    他非要叫人熬制双倍的药,这样他喝上一碗试毒,等无恙后才让明蓝蕴尝尝。

    是药三分毒,宫里的太医都劝阻他。

    福康低着头偷偷觑他,听他呢喃自语:“要是天底下有什么灵药,或者什么能人,叫我分担她身上的毒就好了……”

    福康不敢接话,过了一会儿退出去,并贴心地合上门页。

    凌贺之虔诚地躺下来,用身子去贴着地砖,感受昔日明蓝蕴跪在此地烧香的感觉。

    他亲吻着蒲团,猜测他的娘子在想什么呢?

    如今她睡在床榻上,醒不来,会梦到些什么呢?

    凌贺之久而久之睡了。

    睡梦之中,先帝制约着明蓝蕴和凌贺之。

    先帝发现了二人端倪,一边是亲儿子,一边是觊觎数年的女子。

    明蓝蕴被先帝带入了宫中。

    虽然不好杀国师,但是可以通过此举打压。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

    梦中先帝带明蓝蕴去平安寺祈福,浩浩汤汤的仪仗队迎来百姓。

    百姓们一如既往地拥挤围观着。

    他也挤在里头,在众人的喧闹声中大喊。

    明蓝蕴似乎是听到了,猛然撩开了车帘,她在找凌贺之的方向。

    但身边的太监强行打断:“国师大人,还未到平安寺。”

    明蓝蕴回答:“我随意看看。”

    凌贺之看到她的马车要离开,正要追上去,突然被几人捂住了口鼻,捂嘴布上有蒙汗药。

    他挨了一顿毒打,打人的人经过了一番乔装,但是身上那股子阉党气息浓厚,叫人觉得作呕。

    皇帝叫他们打的,说是无情,却还有保持着令人作呕的一缕父子情。

    为首的大珰被凌贺之扯下了面纱,是苏安的干儿子,他赔笑:“大殿下,何必呢。”

    “你与国师终究是两路人。”

    凌贺之咬牙看着他,说道:“她不是两路人,她是和我入过洞房的娘子!”

    为首的大珰表情无奈。

    提醒他别去太平寺。

    皇帝和国师在拜佛,他去太平寺若是被皇帝看见了,恐怕又是一顿毒打。

    墙外墙内的两人都瞧不见。

    凌贺之都瞧不见她的样子,日夜做梦都喊着心肝,堪比虔诚的信徒思念着自己的菩萨。

    他看着春花像她,看着秋月像她,打马过午门时,那红色的宫墙也似乎映着她的样子。

    他宛若发痴,打听了明蓝蕴歇息在香房里,绕在后头的围墙旁,恨不得抱着心上人,细细腻腻地喊着她。

    他要让寺里的心上人听到动静,来听听她夫君的痴狂。

    听得心如止水的明蓝蕴,胸中窘迫,宛若无定的鸟雀来回踱步,发红。

    凌贺之还梦见明蓝蕴在皇宫宁死不从,她打翻了妆奁,弄翻了火盆,那火星子往她脸上扑,往她胸口上烫。

    皇帝拦不住她。

    苏安守在外头,里头的皇帝与明蓝蕴争执,不知过了多久,明蓝蕴出来了。

    凌贺之恍惚看到她在面前,朝自己莞尔一笑,大步走过来,投入自己的怀中。

    “行野。”她喊自己的字。

    凌贺之正要喊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梦中经历困苦最终还是在一起,偏偏却是现实中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凌贺之宛若笼中斗兽,发出痛苦的嘶鸣……

    *

    年节之后便是开春,凌贺之夺下帝王,将诸位皇子皇女重新处置。

    皇后位置空悬。

    但凌贺之的后宫只有林尚书之女,林宛,得了一个贵妃娘娘。

    她的面容已经尽数被大殿下毁去,注定她不能更近一步。

    如今她待在后宫,能堵住那些文臣喋喋不休的嘴脸,

    除她,宫中也便再也没有别的妃子。

    开春百姓要筹备春耕,日子一下子过得快。

    昔日明蓝蕴命人修缮的水渠,在雪融之后,顺利将大部分肆意流淌的水灌溉到农田里。

    连续数年被洪水淹没的村庄,如今隐约有丰收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