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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爸催我回国之前,我已经在洛杉矶如鱼得水地待了两年了。 其实我并不想回国。 因为我在国内没有朋友,亲人也谈不上有。 LEE只是我爸以前生意上的伙伴,但他才是陪伴我最久,感情最深的人,是我唯一的朋友,知己,导师。 虽然关系捋起来有点复杂,但他比我爸尽职多了,所以车祸之后申请了因病休学,他想带我去看更好的医生,我也理所当然地跟他去了洛杉矶,过上类似于相依为命的生活。 然而我爸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我来了,并强硬地要求我回国。 真是莫名其妙,但也理所当然。 老爸就是这样的,他想不起你的时候,随便你过什么日子,似乎都与他无关。而他想起你的时候,你若是不回应,那就是不孝。 我拖着行李,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 在国际航班抵达厅,我看见了在那里等待着的,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 他也看见我了,立刻朝我挥挥手。 我爸这次居然亲自来接我,我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同行的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我知道他叫程亦晨,是我爸的至交。 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我家里关系一塌糊涂,父母老死不相往来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谁。所以我不喜欢程亦晨。 对于他们还有我妈之间的那笔糊涂账,我也不想管。但无论如何,我是没法跟这人其乐融融地相处的。 回去的路上,我爸问我:“你真的不想住在家里,不想和我们一起?” 我呵呵地笑了:“不想。” 程亦晨转头看着我,露出些惆怅的意思来。 我简直莫名其妙。我不在家里,不在眼前,对他们来说应该求之不得才对吧。 “但我们不放心让你继续一个人住在外面了。” 我又呵呵笑了:“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没一个人待过。” 我爸有点尴尬:“小竟,以前我们,是没照顾好你。” “没事没事,我都这么大人了。” 我爸的表情更尴尬了,他可能以为我是在夹枪带棒地反讽,其实我只是说真心话而已。 我真的习惯了啊。 这些年的冷遇让我对他确实没有什么感情,但其实也没有恨。因为至少他在经济上富足地养活了我。 至于其他的,我并没什么可怨的,毕竟这世界上谁也没有义务对我好吧。 之后他们在书房窃窃商量了很久。 我爸又来问我:“你真的不留在家?” 我很坚决:“不要。” “小竟,你是不是怪爸爸……” “不不,”我说,“您别多想,我只是不自在。” “……” “您知道的,那什么,”我说,“其实我跟您,我们之间,不太熟啊。” 我爸一时无言,良久才叹了口气:“是我们亏待你了。” 虽然我爸看起来非常的伤感,懊恼,但我依旧不觉得他爱我。 小时候我就很清楚,他对我是没有感情的,甚至充满厌恶。如果可以的话,很可能他会希望我从来没存在过。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被需要的,多余的存在。我也知道不是每个小孩子都是在被期待中来到这世界上的。 但现在不知为何,他似乎心有愧疚。 只不过,愧疚,正是我最不需要的一种感情啊。 我在家里待了几天之后,他们终于郑重其事地把商量好的结果告知我。 我爸说:“小竟,我们想让你寄住在我们一个朋友那里。那个叔叔人很好,我们对他也放心,他会好好照料你的。” 我表示不以为意:“哦……” “而且你也刚好可以回T大复学。” “……” 是祸躲不过。 我真的很不喜欢读书,也完全没有读书的天赋啊。 我垂头丧气地跟着他们搭上了去往T城的飞机。 那个我将要被托付的对象,是程亦晨的哥哥,叫程亦辰。 我觉得这兄弟俩的名字是用来搞笑的吧,叫一声分得清谁跟谁吗。 第二章 到了T城,一路奔波,车子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的心情愈发沮丧。 这不是那种高级小区,虽然整洁规范什么都过得去,但没有游泳池,没有大草坪,没有会所,也看不到无敌海景。车库里扫一眼,停的多是二十万以下的车。 这个即将帮忙照顾我的叔叔,看起来并不有钱,典型的工薪阶层吧,比我爸肯定是穷多了。 我心里就有点犯嘀咕。对我愧疚,不是应该把我安置到好点的地方吗,比如LEE叔那样的。 寄人篱下本来就是要过着委屈巴巴的生活,就这条件,以后还能让我吃上顿好的吗? 一路我都带着这种沮丧的心情,直到程亦晨上前去按了门铃。 门几乎是立刻就打开了,像是等待已久似的。 出来迎接我们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身材高瘦,面容清俊,有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和一管挺秀的鼻梁。 我和他打了个照面,不由呆了一呆。 怎么说呢。 要说“眼熟”,这未免有点像过于老套的搭讪台词。但他确实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非常非常的熟悉,呼之欲出的闪回,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