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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普世价值观觉得普通人配不上你。我既想当普通人,又想配得上你,还想让别人承认,这才是我焦虑的根源。” 闷闷不乐地说完,蒋游觉得此时的自己如同一个被掏空了的口袋,无论是情绪还是自信都正在一点点地干瘪下去。 所以急需要晏折渊给自己打打气。 沉默了几秒钟,晏折渊却是笑了一下。 “游游,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晏折渊不太会说话,在过去的数个重要时刻他都曾感叹于自己的文词匮乏,因此当下也只能用最简单的句子表达心意:“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身上的某些特性。现在是普通人蒋游我很喜欢,未来也许会很厉害的蒋游我也喜欢,是你我就很喜欢,不论你是什么样的,我总是会喜欢你。” 就像小时候那样,才回到晏家的晏折渊明明排斥一切,明明第一次见面就被贺锡欺负,第二次见面还被贺锡带着小豆丁堵在巷子里,但他总是会为贺锡破例。 总是会期待贺锡敲响小书房的玻璃,站在外面冲他招手,大声叫他:“阿京哥哥,出来玩!” 而无论是蒋游还是贺锡,这个人从过去到现在,甚至到无穷深远的未来,永远都是晏折渊的例外。 “而且游游,你还很年轻,有资本选择任何一种生活方式,如果想去学习就去学习,如果觉得现在这样很好那就维持现状,只要快乐就好了。”晏折渊说,“你永远有保持现状和选择改变的机会,所以尽管去做好你想做的事。” “另外,谁说当个普通人就不好了。世界上有这么多普通人都在努力活着,他们的人生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来说也许的确很普通,但一定会对特定的人有特殊的意义,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蒋游仍旧缩在被子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比如?” “比如你给世界带来一个平凡的好人,给我带来了一个爱人,”晏折渊说,“游游,我以前以为我不会有的。” 沉默两秒,蒋游忽然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头扎进晏折渊的怀里。 他像小炮弹一样来得又猛又急,晏折渊受力之下甚至被撞得往后退了些许距离,胸前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感。 蒋游紧紧地抱着他,呼出的热气从睡衣表面拂过。 “晏折渊,你作弊,”他发出控诉,假借蹭来蹭去的机会偷偷把自己的眼泪擦掉:“我只是矫情了一下,你怎么持续矫情,不许再说了。” “好。”晏折渊同样很用力地回抱着他,却低头在他的发心处落下一个轻如梦境的吻。 又或者真的是梦境。 晏折渊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被爷爷带着去贺家的场景。 那时晏老爷子认可了他的天赋和努力,满心欢喜地想给贺长康展示一下晏家后继有人,因此完全忽略了当时只有九岁的晏折渊的心情。 他忐忑而紧张,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生怕自己出错,然后就看到了贺锡。 天使在云端,而自己却像是从泥潭里爬上来的一样。 那一刻,这个念头在还是孩子的晏折渊心中短暂出现,又在他自己都没来得及意识到之前倏忽消失。 紧接着,晏折渊又想起自己中学时读过的一本书。 时至今日,晏折渊早已经忘记了书里的故事,可有一段话他却仍然记得,并且随着此刻的时间流逝而变得越发清晰、越发深刻。 “什么话?”蒋游好奇地问。 顿了一下,一些原本早就应当被遗忘句子很自然地被倾吐了出来。 “……你是我的生命,我的精髓。我这个粗鲁、低下的孩子u一次来到这儿,他那可怜的心就受到你的伤害,可是每逢我读书的时候,字里行间就会浮现出你的身影。” “我看到每一片景色,不管是大河边还是船帆上,在沼泽地里还是在云雾中,是白天还是黑夜,在风中还是在树林里,在大海上还是在街道上,都会出现你的形象。” “只要我脑子里出现什么美丽的幻想,便会想到你。” “我无处不看见你的形象,不受到你的影响,而且今后一直都会这样。在我看来,伦敦城里最牢固的大厦的石块也不像你的形象和影响那么真实,而且也一样无法被你的手稍加移动。” “即便到了我生命的最后时刻,你也不得不和我整个人息息相关……” 随着晏折渊的声音渐弱,蒋游的耳朵也随之红了起来。 他会永远记得这样炽热的告白,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似是在背书,又似是在宣誓:哪怕是到了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们也仍旧息息相关。 他也想和晏折渊息息相关。 这辈子、下辈子、直到星星陨落、太阳毁灭的那一天。 “晏折渊。”蒋游叫了一下晏折渊的名字,却并没有想说什么,只是确认这一刻他真的存在,正和自步舭ぷ拧⒔艚粲当ё拧 晏折渊低下u头问他的眼睛,轻声回应他:“嗯。” 开始播放的那首歌仍旧在单曲循环。 “Far away far away,你是几万里晴空,我只是秋千下的落红,要何时再相逢。” “Kiss me kiss me,也许你真的不懂,这漫长夏日如此的汹涌,连碰都不敢碰。” 一时无言,过了许久晏折渊和蒋游竟然同时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