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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短期出租房内,女人的尖叫声仓促,婴儿吵闹的哭泣声隐隐约约没入黑暗中。她抱着孩子,缩在角落里,用力抚摸着孩子的背脊,希望孩子能够不那么害怕。 她也怕孩子的哭声会惹烦了对方。 她颤颤地抬起头,看到她的丈夫正被一个人反手压在地上,她听到那个人低声说:“老实点。” 于是,她顺着微弱的灯光,把目光投向了坐在靠椅上的一个男人——陈远。 也就是顾远琛的私人秘书,俗称“小陈”。 被压在地上的许鸣浩咳了两声,脸上的疤痕抽动着,他惊恐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我、我没欠你们钱。” 陈远点头:“许先生确实和我没有债务关系。” 许鸣浩吃力地看着他,浑身都充满了不安。 “许先生。”陈远戴着墨镜,微微笑了笑,声音带着些许恐吓的意味,“你是不是忘了,四年前,你们许家答应了什么?” 许鸣浩的瞳孔一紧,猛地抬起头来:“你是顾家的人?” “许家收了顾家的恩惠,应该信守承诺——” “呸!那个老畜生早把我赶出家门了,我现在和许家没什么关系,也没必要遵守那种东西!”许鸣浩愤愤道,“你们顾家真以为自己是谁啊?C市是你们买下的?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许鸣浩冷笑着嘴硬:“我不仅要回来,我还要在这里住下。反正我什么都没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让顾暖那个小畜生再碰到我一次试……” “啪。” 陈远的一个巴掌,让许鸣浩生生掉了一颗牙。 “不好意思,没想打疼你的。”陈远擦了擦手,笑道。 “你真是顾家的狗……” 又是一个巴掌,许鸣浩满嘴的血。 屋子内鸦雀无声,连孩子都已经停止了哭声。 陈远头疼:“许先生,注意素质。”他眯起眼,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女人和孩子,“再说了,许先生如今也不是光着脚的人了,怎么用词还如此不妥当。是因为高中没毕业就去坐牢的缘故吗?” 这一句话,戳到了许鸣浩的痛处。 陈远问:“孩子多大啦?” 许鸣浩没吭声了。 陈远安慰道:“你放心,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人。”陈远示意一旁的助手把孩子抱给他看看,这一举动吓得女人慌张起来,侧身护住了怀里的孩子。 许鸣浩急了:“我、我女儿病了!我是来这里的中心医院看病的,我不是有什么企图,我、我……”他的声音明显发抖了。 面对许鸣浩的恐惧,陈远淡然地抬了抬手,助理站回他身后。 “许先生,你女儿的病不止中心医院可以治。我想你应该是听说,中心医院动手术价格较为便宜才来的吧?” 他伸手,从身后的助手那拿过一张卡:“这样,顾总看在你父亲和他是有旧交情的份上,愿意帮帮你,就当做慈善嘛。” 卡里有正好够动手术的钱,不多不少,一分不差。 这对顾家来说,着实是笔小钱。可对于落魄的许鸣浩来说,是救命钱,是他女儿的手术钱。 许鸣浩生生地咽了一口唾沫。 半晌,他问:“什么代价?” “离开C市,往后不许再靠近小少爷一步。” 陈远眯起眼:“还有,嘴巴放干净一点,不要直呼小少爷的名字,也不要出言不逊。”他的指尖点了点手中的卡面,冷静地说,“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签个字,画个押。只要你不回来,这笔钱,永远不会有追债人。” …… 当陈远走出这间简陋的出租屋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一直走到巷子外面,坐上车后,才稍稍松一口气。拿着助手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额头,随后问道:“我刚装的黑社会像不像?八百年没打过人了,手心都疼了。” 助手想到刚才许鸣浩那一嘴的血,干涩地扯了扯嘴角:“挺像的,不做这行可惜了。” 陈远啧声:“我怎么听着不像夸奖呢?”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下。 可陈远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许鸣浩一把掀翻了放着卡的桌子。 孩子嚎啕大哭,他的妻子忙放下孩子,跪到地上捡卡,她颤着声音骂道:“你发什么神经?!只是不来C市而已,我们又没什么损失!拿了这笔钱,女儿的手术费就有着落了。” 许鸣浩咬牙,没说话。 孩子在床榻上哭,这哭声令人烦躁。许鸣浩看着开始收拾东西的妻子,悔不当初。 “我当初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我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最后会这样?”许鸣浩满嘴的血腥味,不知所措地站着,“我又不是真的要害他!” 妻子是他去年在工厂打工认识的,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见识,她听不懂许鸣浩在发什么神经,也没时间去安慰他,因为孩子的病,她无奈又糟心地说:“你又在瞎说什么?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这么神经兮兮的。” 许鸣浩咬着牙:“把顾暖害成这样的,难道不是韩杨那个狗杂种他爸吗?” 妻子不耐烦地别过头去。 只听他绝望地念叨:“为什么……报应都在我身上?” 许鸣浩的17岁并不如意,他站在公布成绩的公告栏前,再一次看到韩杨的名字压在了自己名字的上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