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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鼓足了勇气,不管不顾地爬起身,凑上去,捧着陆鸣的脸主动吻了下去。 动作连贯,位置都分毫不差。 而陆鸣却是一座不动的沉山。 在池秋的唇离开他的那一刻,陆鸣抓住了池秋的手,对上了他的眼睛。 陆鸣看到这双眼睛里,充满了对自己的爱意,浓烈如醇酒,仅饮一口便会醉去。因此,陆鸣仓促地移开了视线,就连他卡在喉咙里的那句“你看得见?”也被强行嚼碎。 陆鸣安静地望着池秋,什么问话都说不出来。 卧室的窗帘没有完全合上,月光洒落,池秋的困意毫无预兆地来临,将他包裹于浓郁的月色中。 在主动得到了一个晚安吻后,池秋睡得格外香甜,只给陆鸣留下了一个未解答的问题。 待池秋睡深了,陆鸣拿开了池秋抱着自己的手,赤着脚走到了浴室中。 他在脏衣篓里拿起池秋的衣裤,从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画展的门票。他定睛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将门票重新放回了裤子的口袋中。 然后,他坐在床边,仿佛是在出神。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起身,将池秋喝剩下的水杯从固定的位置移到了床对面的置物桌上,这是他从未放过水杯的地方,也是池秋很少会过去使用的一处。 而池秋每天早晨,都会习惯地拿起这只杯子喝一口水。 做完这一切后,陆鸣依旧无眠。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多疑了,他也希望自己是多疑了。 不然,如果池秋看得见,那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面无表情,岂不是都被池秋看到了?既然如此,池秋怎么还能说出爱他的字句? 陆鸣的感情缺失,冷漠是覆盖在他心上的一层冰。 他无法理解。 谁会在目睹了他的症状后,真心爱上他这样的人? 漫长的深夜里,陆鸣辗转反侧。这次的失眠比起往前,越发折磨人。他忽然有了心事,寂寞的内心有了焦躁的一席之地。 次日清晨,陆鸣顶着一张彻夜未眠的脸,敲开了季宴琛的房门。 季宴琛睡得晚,此刻正是睡眼朦胧的状态。他一脸不高兴地看着陆鸣,攥着一股起床气,没好声地说:“你有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觉。” “现在是早上六点。” 可六点对于季宴琛来说,并不算白天,他还得继续睡觉! 季宴琛看着一本正经说话的陆鸣,整张脸快皱到一起去了,他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真不知道池秋是怎么和你过日子的。”说完,他回身往客房的床上一趴,不打算搭理神经质的陆鸣。 不到几秒钟,他便鼾声阵阵,十分刻意,像是在催促陆鸣快滚。 在床边站着的陆鸣丝毫不在意他的小孩子脾气,冷不丁地一句:“你昨天带池秋去了画展?” 就这一句话,10个字,惊得季宴琛从梦乡告别,硬生生地清醒了:“你怎么会知道?!”季宴琛心想不好,该不会是池秋说的吧?如果他连画展都主动招了,那眼睛的事情……该不会也招了吧?? 这该死的酒! 季宴琛全然没了睡意,一张脸失色,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决定顺着陆鸣的问题先老实回答:“对啊,我哥给的票,不去白不去,我就强行带着池秋去了。怎么,不许啊?” 陆鸣没答话,冷静地看着季宴琛。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 “强行?不是他要求的?” “陆鸣你烦不烦,他眼睛都看不到,怎么要求去画展啊?去了能看个屁,是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去,才带他一起的。我以前还带池秋去电影院看电影呢,要一件件和你报备吗?” 季宴琛满脸“小爷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嚣张表情。 可按陆鸣对季宴琛的理解来说,他不可能对这些有兴趣。 陆鸣问:“你对画展有兴趣?” 季宴琛坦荡地说:“对啊!” 季宴琛看自己堵到了陆鸣,偷着乐。他本着只要自己不正经,做什么事都能被理解的心态,故意说:“哎不瞒着你了,我对画呢,确实是没什么兴趣。但听说你舅舅长得不错,还是个有名的画家,我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对吧?昨天见着了,远远一面,是不错,比你好看多了。” 这些话从季宴琛嘴里说出来,毫无违和感,确实是他会做的荒唐事。 但其实,季宴琛说着这些话,心里还是发着虚。不过很快,在他说完这些后,季宴琛就捕捉到了陆鸣眼中的一丝不确定,他立刻明白了,这可能……仅仅只是陆鸣对自己的一场试探。 季宴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看来池秋压根没说漏嘴。 他虚惊一场,随后装作很困的样子钻进被子里,打着哈欠说:“我好歹是你家客人吧,难得留宿怎么还不让人睡觉的啊!” 陆鸣:“……” 季宴琛的嘴是上了钢筋焊死的围墙,无论陆鸣怎么套话,他都能给你扯到别的地方去。 陆鸣不知道季飞宁是如何忍受这种不着调的弟弟的,换作是他,应该会想把他直接拎到门外,断绝关系。 幸好,陆鸣并不是真的要从季宴琛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在他看到季宴琛的反应时,他大概已经猜到了画展是池秋想去,季宴琛才一同过去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池秋这两天一直支支吾吾地不说出去玩的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