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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这只还是唐荼自己上网抢的,当初阮幼青忘记问厂商留一只样本,想起来的时候瑕疵品和样本已经全部被处理掉了。 “是什么人会花五千块买区区一盏台灯呢……”阮幼青戳了戳水母如薄纱缎带般的飘逸口腕,最近他在圈子里算是炙手可热的新人,当然业内评价也是褒贬不一的。有人认为他只是个手巧的工匠,意识并没有走在时代之前,颇有些仗着年轻和姣好外貌割外行人韭菜的嫌疑。 “许多人。”唐荼将开关打开,又啪嗒关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位置安置这只美的像新娘头纱的小东西:“还有人花几百万买两只巴掌大的虾挂在书房里呢。” 阮幼青莞尔:“那可是齐白石……” “连齐白石都会时不时被后人质疑画功,艺术评论谁都不会放过的,所以你不需要过分在意。”唐荼最终选定了一楼添置的复古红色小冰箱顶放置这盏灯,而后认真感叹:“我想吃牛舌。” 阮幼青一愣,立刻拿出手机下单。没多久新鲜待烤的牛舌便送过来。他最近沉迷料理,厨房里七七八八添置了不少零碎的工具,现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做主,比如每天吃什么,比如种什么花栽什么树,再比如家里燃什么味道的熏香。在不知第几个清晨被楼下打扫的阿姨吓醒之后,他终于还是开口:“她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做……” 唐荼清楚他不喜欢住处总有外人进出,便同意让每日报到的家政阿姨改成一周来一次,时间也从清晨换到下午,做做换洗窗帘添置常备之类的事情,走前会替他们将食材分门别类清洗分装,简易加工。 “这个阿姨手脚利索,手艺也不错,曾经在洲际酒店做了二十年,退休之后闲不下来才开始做家政,在圈子里口碑很棒。”唐荼说:“我不想直接辞退她,毕竟你还有主业,忙乱起来的时候总还是需要个人收拾家务的。你的手巧,可也不必总注意着家里哪里坏了要修,或者纸巾要用光的事对么。” 阮幼青点点头,夹了一块晾了半天的rou块塞给他。 牛舌根部最软,切成一口大小的立方体外部烤至金黄,内里还是粉色软嫩的口感,撒一点盐便足够美味。唐荼从酒柜中挑了一瓶单宁较低的黑皮诺倒入醒酒器,等待厚切牛舌晾凉。 “喝吗?”他取高脚杯的时候回头问阮幼青。 “不了。”阮幼青不太懂酒,总觉得白的苦辣红的酸涩,唐荼便只取了一只杯子,倒了小半杯晃一晃,挂在透明杯壁上的暗红色液体缓缓下落,待酒液平静下来再举杯轻嗅,又仰头吸入一口,极为缓慢地咽下。 正午时分天气阴沉着,窗是一方浅灰色。红酒并不怎么诱人,可品酒人沉静自若的肢体动作却叫人跃跃欲试。阮幼青放下手中的烧烤夹,走近靠在酒柜边的唐荼:“还是喝一小口吧。” 唐荼的杯子还倾斜在唇边,听他这样说便停下来将杯子转递到他两唇间。阮幼青摇头,用手指拂开,低头去抢那人含住的一口。 唐荼一惊,下意识咕咚一声咽了,然而味道是有残留的。阮幼青借着一点点唇齿间酸涩的酒精放肆,可一旁的手机却并不会看眼色,嗡嗡震动个不停。 他伸手拿过来递到唐荼手中之后才松开嘴巴:“周末安排了工作吗?” 唐荼一边翻看一边否认说没有,可没几秒种他的眉心便紧紧拧起来。 “怎么了?” “是我mama。”唐荼抬头看他一眼又将未接起的电话拨回去。 阮幼青印象里唐荼的家人几乎不会打电话联络他,一家人都各自忙碌。 唐荼没有避开他,额头就随意抵在他肩锁处。通话很快便结束,唐荼大部分时候只是安静地听,末了说了句:“好的我知道了,这里不忙,我马上安排时间回去。” 挂断通话,阮幼青感受到肩头一沉,对方重重叹息:“我要回英国一趟。她说舅舅去世了。” 阮幼青愕然,立刻摘掉手套抱住他,可并没想好该如何安慰。 “我没事,我们家跟舅舅家从小就离得远,常年不怎么联络,三五年才见一次。不过该尽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毕竟也是亲人。”唐荼抬头冲他笑笑,“别担心。” 阮幼青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确认这人并没有在逞强:“要我陪你回去吗?” 他话音刚落又觉得不妥,他是唐荼的男朋友,并不是女朋友。他们这样的关系似乎不太摆的上台面,也没有立场介绍给家人。 果然,唐荼抬起眉毛诧异地看着他。 “算了……”他收回前话,“那你回去多久?” “你……愿意见我家人?”唐荼问,“我原本以为你对这些没兴趣的。” “没有兴趣,但是也没有不愿意……我可以装作你的朋友……”他实话实说。 “噗。”唐荼竟然笑了,“我回家奔丧,千里迢迢带个朋友?这合理吗?” 他从阮幼青怀中挣脱:“放心吧,他们早知道我喜欢男人,不怎么在意这个。我前男友,那个意大利人,后来去伦敦发展了,还是我父亲画廊的签约画家。在我父亲眼里,这世上只有天才与普通人之分,至于他是什么性别什么年纪,都不重要。他一定会喜欢你,因为你是有价值的天才。” 唐荼立刻知会许涵艺,接下来的行程全部要改动。好在本身跨年期间日程安排比较松散,并不费什么功夫他们便得了一个两周长的假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