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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夫是四品 第29节

    赵襄敏仿佛笑了声:“也没什么,就同他们说了几句话。”

    “我看你这话呀,可比皇帝的圣旨还管用。”周婆子笑着夸赞,又道:“怪不得姑奶奶喜欢你呢!”

    赵襄敏听前面一句,还是淡淡地,听到后一句,却不由露出笑容:“是么,可她当着我的面儿可不是这么说的,还总嫌我呢。”

    周婆子一听,忙道:“这你可是不懂了,也难怪,你年纪小,哪儿知道女人心呢?大娘跟你说……”她开始了谆谆教导,而小魏王仿佛也在虚心求教。

    屋外,两名血卫越听,越是匪夷所思。

    苍鹭的脸色变了又变,简直不能相信,一贯冷若冰霜喜怒不形于色的小魏王,怎么在这个庄子里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如今竟还跟一个碎嘴平庸俗气无知的老婆子,相谈甚欢。

    白隼显然也是同样的感受,他摸了摸怀中的信,脸色怪异:“我先回去,你……小心些别露了身形。”

    苍鹭一惊:“你要违抗小王爷的旨意?他明明不许我们跟着的。”

    白隼道:“就算小王爷不肯,难道我们就这么甩手走了?好不容易把殿下找回,岂容他再有任何闪失?你只记得别叫他发觉就是了!”

    苍鹭愁眉苦脸的:“隼哥,你怕是高看我了!我哪里就那么能耐了?万一惹恼小王爷,我可不是挂点彩这么简单了……”他心有余悸地。

    白隼看着他脸上新添的那道血痕:“罢了,也不用过于担心,小王爷其实未必就真的生咱们的气,这趟药师谷之行,摆明是有人对殿下下了杀招,事儿做的又狠辣又利落,找不到幕后之人,别说殿下,我心里都窝着火,小王爷一时不回去也未必是坏事,到底要想个法子找出jian人,除去后患。”

    苍鹭的眼神也跟着凌厉起来:“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又如此手眼通天的,跟去的人全军覆没,这次若非殿下命大,后果简直……我真想把那jian贼找到,抽筋剥皮!”

    白隼制止了他:“别急,小王爷行事最有章法,你看他事先已经写好了这封信,可见心中有数。如今当务之急,是保证小王爷的安危,这庄子里的人虽说粗鲁冒犯的很,但既然小王爷愿意留,必然也有计较。”

    苍鹭却有些着急:“什么计较!我看小王爷是给那个妇人不知用什么法儿媚惑住了,小王爷何其矜贵的身份,怎么竟跟一个下堂了的妇人搅在一起?先前看她对殿下那样无礼,我简直要忍不住……”

    白隼想到言双凤踩住那支梅花的情形,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你最好莫要轻举妄动,一切看殿下的意思行事。这言家二姑奶奶,是兵部方守恒的前妻,万一小王爷是有什么图谋呢?”

    苍鹭一惊,却百思不解地嘀咕道:“不至于吧?区区一个兵部侍郎,难道需要殿下受尽委屈出卖色相?”

    第31章

    言老太爷上房之中, 老爷子的胡须气的向前撅起:“她怎么还没来?是在干什么?走,跟我去瞧瞧!”

    老富贵嘿然无语,看老太爷作势要往外走, 才忙拦住:“听闻在外头送守备大人……还有咱们的姨奶奶一行,自然要说些离别话。”

    老爷子止步:“今儿的祸事,还不是她在外头胡闹惹出来的?你们都瞒着我,赶明把天戳破了,顶不住的时候,看还瞒不瞒了!”

    言双凤去见张守备那件事,老富贵跟她商议过,原本是瞒着的, 今儿实在看情形压不住, 才跟老爷子说了,只含糊提了一嘴吉祥写过信之类的。

    老富贵道:“当时委实没了法子,又怕李顺儿因此没了性命, 姑奶奶但凡有出路,也不能去冒险啊,您千万别怪她,若不是姑奶奶这么一拼,李顺未必就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言老太爷道:“你还为她说话!叫我看她这是顾头不顾腚,只看眼前妥当,全不知后面多少坑……之前过了那关, 今儿不是差点儿把满庄子的人都赔上?”

    老富贵低头,他先前也确实捏了一把汗, 心里已经打算好了, 倘若张守备那边支吾不过去, 他就出来顶罪, 尽量地把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倒是没想到……南院连面儿都没露,事儿已经平了。

    言老太爷想了想,气仍不平:“还有那个陶蛮,她又来做什么!她是个什么好的了?一个妇道人家,一点羞耻都不知道,还公然带着那个、那个……到这儿来显眼!以后她若再来,只说凤丫头不在家,不许她们见面,别把凤丫头也带歪了!”

    老富贵从周婆子那里听说了,言双凤跟赵襄敏两人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他不由嘀咕:“只怕已经歪了呢。”

    “什么?”老太爷没太听清楚。

    老富贵忙道:“没、我是说……姑奶奶自是有分寸的。”

    “我看未必,那乘风是匹野马似的,她就也……”

    老太爷一句话没说完,外头就听到言双凤的声音,带笑道:“爷爷,说什么野马啊?”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老富贵忙悄悄地退出了门儿,正周婆子在门口,老两口对视了眼,周婆子道:“我在这儿守着看看,要是老太爷当真恼了,也好进去开解。”

    老富贵道:“你是糊涂了!这庄子里还有谁比这小姑奶奶更会糊弄老太爷的?”竟拉着去了。

    屋内,言老太爷看到言双凤进来,才在椅子上落座:“人都走了?”

    “可不是么?”言双凤双手一摊,叹气道:“爷爷你看,这事儿都赶着一块儿来,要走,竟也一块儿走。”

    言老太爷斜睨着她:“有个人却还没走呢。”

    言双凤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却笑着走到跟前儿:“爷爷,还在生气呢?叫我说您该高兴才对,这不是有惊无险的吗?”

    “你还敢说!”言老太爷拍着桌子:“人家拿着刀,已经到了你跟前了,你不知道服软,还伸长了脖子凑上前去!你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是不是?还真以为你那小细脖子比人家那钢刀硬呢?!”

    言双凤道:“爷爷,我心里有数,他不敢当真就砍的。”

    “我看你是认真不知天高地厚!”言老太爷瞪着两只小眼睛,肃然道:“别以为我真不晓得你是为什么,你是为了南院那个吉祥是不是?”

    言双凤笑笑,没有再上赶着说话,让老人家缓口气。

    果然,老太爷吸了几口气,才道:“你当初说要留他,我也答应了,可若他真惹了王法,你竟也不顾王法地要留?”

    言双凤解释:“爷爷,他没有犯法,若说这件事,还是因为我而起的呢。富贵也跟你说过了,当时是为了救顺大哥……”

    “救李顺自然是正经,可你也不该相信一个来历身份都成迷的人,万一他真是胡子,是反贼呢?”

    “我知道他不是,”言双凤见老太爷又要发作,便忙道:“爷爷您今儿不也看见了么?那张守备身边姓朱的,身份何其尊贵,守备大人还要让他一头,可是他见了吉祥,硬是没发作起来,您猜吉祥是什么人?”

    她这几句话,不知不觉地就把老太爷的注意力转开了,老爷子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问:“他是什么人了?年纪轻轻的,总不能是比守备大人更高的官儿吧?”

    言双凤赶忙奉承道:“果然给爷爷猜中了,他年纪轻轻的,当然不是什么大官儿,不过他也绝不是胡子反贼的,他呀,是军中的斥候!”

    “斥候?”老爷子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些:“这、这是真的?他跟你说的?”

    言双凤道:“是呀,我都问清楚了。那个什么朱先生都认出他了,知道是定远将军麾下的,所以才拆开误会,天下太平地走了。”

    “斥候,定远将军麾下的斥候?”老爷子反复念叨了几句,心里的火儿悄悄地灭了好些。

    确认了赵襄敏的身份,知道他不是为非作歹之人,且是军中有正经职位的,还是大名鼎鼎的定远将军的部将,言老太爷对于赵襄敏的恼怒跟鄙薄不由收了大半。

    虎啸山庄原先就是驯养军马的,老爷子这辈子没少跟军中的人打交道,他虽然不曾入行伍,但生平最佩服那些能冲锋杀敌的军爷们,而他自然也知道,军中最精锐的,莫过于负责探查军情、打前锋的斥候。

    他心中油然生出一丝敬意,却又有些存疑地:“可是,他年纪尚小,样貌又生得那样俊,不像是个军爷的样子吧?”

    言双凤哈哈笑道:“爷爷,您怎么也以貌取人呢?再说,就算他再怎么不像,人家朱先生可已经都确认过了,难道他们同是定远将军麾下的,还能认错?”

    “这倒不会,”言老太爷不由笑了笑:“我看那朱先生,一脸精明。嗯……斥候,这还不错,对了,怪不得乘风那马儿那样出色难得,你可知道,军中斥候用的马儿,可是千挑万选的,一流中的一流,我跟你说过没有?”

    见老太爷摆出一副要讲古的样子,先前的恼恨都消失不见,言双凤心里喜欢,就顺着老爷子的口风故作疑惑地:“我依稀记得一点儿,并不是很懂。”

    老太爷一看,立即重新坐好,先喝了一口茶,才又大摆龙门阵。

    言双凤本来担心老太爷执意不肯原谅赵襄敏,没想到一句“斥候”,竟比什么都管用,完全不用她再费心。

    可她心里仍是存着一个结,那就是她跟赵襄敏之间……先前陶蛮劝说,加上言双凤确实也为了他动了心,所以……

    可是一来,老爷子绝不会轻易答应,二来她也不想如此仓促。

    毕竟在言双凤看来,“吉祥”如今功不成名不就。就算是军中的斥候,那也不过是个小兵而已,而且士兵又归兵部管辖,万一给方守恒知道了她要嫁给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兵,那他只怕要笑死在姨娘们的榻上吧。

    一想到这个,她便把那蠢蠢欲动想要跟老爷子坦白的心思给掐灭了。

    听着老爷子说了会儿当年,无非都是虎啸山庄如何如何荣耀之类,老爷子才心满意足,又喃喃道:“要咱们还是当年的情形,方家怎么敢……”

    这些话从小到大言双凤听了无数遍,本听得昏昏欲睡,突然一个“方”冒出来,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她便笑道:“爷爷,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提那些没了的东西。”

    老爷子摆摆手:“罢了罢了,不说了……”

    正在这会儿,如意忙忙地从外头进来:“老爷子,娘子,孟将军来了。”

    言老太爷讲了半天古也正有些累了,一时没听清楚,挺直腰板问:“哪个将军?不是刚走了吗?难道……”

    “不是,是老孟,狗娃子!”言双凤却听明白了,急忙解释。

    言老太爷这才又把身子委顿进椅子里去:“这一惊一乍的,原来是他啊……那你快去看看吧,也不知这会儿来是为什么的。”

    “您放心,他上门保准没事儿。”言双凤笑吟吟地起身:“您老人家先喝口茶歇着。”

    言老爷子还有点不放心:“倘若有事儿,你可千万别急躁,好歹记得叫人来告诉我!别再自行其是的!”

    吩咐周婆子来看顾着老爷子,言双凤才带了如意去见孟同甫。

    还没到前厅,就见厅门口上,老孟一只手吊在胸前,手扶着门正张望,猛地看见她,急忙道:“凤儿!”

    言双凤看他装扮奇特,一只脚且还翘着不曾落地,便忍笑走到跟前:“你这伤还没好?怎么这独角鬼似的样子就跑来了?”

    孟同甫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斥道:“你这没良心的!我闲着没事儿过来溜达?我是听说了守备大人带兵到了庄子,怕你有事,这才命不顾的赶来,你倒是取笑我!”

    言双凤忙行礼笑道:“哎哟,多谢孟将军记挂,您放心,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自是无事。”

    孟同甫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这张嘴,真是天王老子都拿着没办法。”他说着就来揪言双凤:“你快跟我细说说,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我询问李顺儿,他说的不清不楚。”

    言双凤忙扶着他进门,请他落座,才把事情经过都说明了。

    听罢,孟同甫大吃一惊:“你说……那个嫩豆腐似的小白脸儿,竟是定远将军麾下的斥候?不会吧?我可不信!”

    言双凤一脸骄傲地:“你不信?不信你问守备大人去啊!问我可是空口无凭。”

    孟同甫狐疑而微恼地瞪着她:“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对了,他既然是军中的人,也该跟着张大人他们走才是,怎么还赖在这儿?这可不合规矩!”

    言双凤道:“这规矩嘛……”刚要说吉祥以后不在军中了,可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急忙打住,“他的伤还没好,自然急不得,再说,若真要他回去,还等你说?张大人自然就带走了。”

    孟同甫思忖了会儿:“不太对,就算伤没好,也该回军营中调养,没道理把他散养在这儿啊。”

    言双凤笑道:“呸,什么散养圈养的,他又不是马儿。”

    孟同甫细看言双凤的神色:“凤儿,你不会跟他……”

    “跟他什么?”言双凤忙敛了笑。

    孟同甫回想上次相见,忽地挺了挺胸:“就算他是个斥候,可老子是游击将军,总比他高些。”

    言双凤瞥着他:“什么高高低低的,我可不懂。”

    孟同甫寻思这话,脸色突然忸怩:“凤儿,这次我虽没怎么帮上忙,但也是因你一句话,命不顾地就上了少阳山……差点儿还把官儿丢了呢。”

    言双凤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打住,老孟,你上少阳山,是因你职责所在,可并不是我说什么能左右的,你要真把命丢在那,是为国捐躯,北镇府的百姓都感激着呢,你如今有惊无险的,也是你的福大,可别往我身上扯。”

    孟同甫不悦地看着她:“你这妇人,真是翻脸不认人啊,当初是谁求着我给你想法儿的?”

    言双凤又笑道:“好了好了,横竖这件事过去了,咱们不提了行吗?狗娃哥,你伤的怎么样?”

    孟同甫不太情愿地:“肩胛这里中了一箭,小腿骨折了,还好没有大碍。”

    言双凤忙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可遭罪了,张大人没嘉奖你?”

    孟同甫道:“嘉奖了,赏我二十杀威棒,够不够劲儿?”

    “什么?”言双凤发愣,“这是那种嘉奖法儿?”

    孟同甫没好气地:“张大人说我擅自出动,要打二十棍子,因为我受伤,所以暂时记下,等好了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