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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唾沫横飞,李牧只能连连称是。 “现在行情不一样了,你红姐我一家老小也得生活呀!你这一拖二欠,我明天就得上菜市场捡菜叶去!”房东又继续了,“我给你三天时间,过时不候。到时候你自觉点,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也别闹得太难看。” 说罢,手一甩,扬长而去。 李牧沉默着,目送房东离开。 阿侃失踪了。 李牧从理工大学出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孙侃早已办了退学手续,上周的事。 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酒吧的工作是今天早上辞的。李牧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用力地搓了搓脸,他现在只想知道,他接下来三个月的房租该怎么办? 他的钱存了定期,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医药费又去了一大笔。在花都,活着的每时每刻都需要钱,李牧现在不是娇贵的病号,他是铁打的打工人。 “不如来我家啊?”岳人歌那张漂亮的面孔在李牧的脑海里一晃而过。不行,绝对不行。 找工作迫在眉睫。 花都这么大,酒吧那么多,总有他能够容身的地方。李牧的要求不高,巴斯滕那样中等水准的就可以。当然,现在还要附加一条,提前预支工资。这样才能一解燃眉之急。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不缺人。” “我们不招学徒。” “我们有试用期的,工资试用期后再结,你看可以吧?” 李牧脸上挂着笑,推开了酒吧的门。冬日的暖阳金贵,堪堪施舍一点便又收了回去。迎面扑来的冷风呛得李牧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敛了敛外套,找了个台阶坐下,在兜里里摸了半天,摸出仅剩的一支烟。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将烟点了。 白烟升起,将李牧的面容变得模糊,他想了想,给老友拨了一个电话,语气难得地温和起来。 “赵哥,最近生意做大了都不理我们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哎,也不是,就是闲着。我原来的工作?哦,就放几天假而已。” 手机铃声坚持不懈绵延不绝地响了一遍,好不容易歇下来了,闹腾的铃声又敲锣打鼓重新开张。一只手有气无力地从浴缸绵密的泡沫中探了出来,终于在铃声快响完的时候接听了电话。 “嗯?”声音懒洋洋的。 “Leo?我靠不是吧你,还在睡?”对方的声音在人声鼎沸中若隐若现,“出来玩啊?” “不去了……”岳人歌伸长胳膊抻了个拦腰,“玩了两天,今天晚上我得去店里看看。” “不是吧?玩儿你还觉得累?” 当然累了。 在医院折腾了一晚上,本来就缺觉。好不容易逮住李牧,热腾腾的一颗心捧出来结果人家不领情。岳人歌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真是身心俱疲。 对方啧了一声,“哎,我跟你说,今天你要不来真就亏了。这边帅哥不少,个顶个的养眼!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确定不来?” 岳人歌喜欢帅哥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话一撂下,这边岳人歌睁开了眼,被帅哥伤了当然也要用帅哥补回来。“真的假的?你小子的审美我不相信啊。五官齐全的你都能给我吹得貌比潘安,回头不好看我戳瞎你的眼。” 知道岳人歌是动心了,对方顺坡下驴,“真的。李牧你知道吧?他那个级别的帅!” 突然被这个名字刺了一下,岳人歌有点闹心地皱了皱眉。“尽吹牛,他真人也没那么帅。行了,我就去一下。不过先说好了,今天不喝酒,晚上真得回狄俄尼看看。” 喝酒误事,他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地想,还危险。 好友把电话撂下了。他盯着窗外烈火一般的夕阳,又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起身,浴室的地板上留下两行湿漉漉的脚印。 “你这手怎么了?”果不其然,一见面,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问。李牧缩了缩脖子,脸上没表情,干巴巴地,“打架。” “几岁了你,还打架?”花朗的老板赵升焉嘴里叼着根烟,吐出一口缭绕的烟雾,放下手上的粘毛器,拍了拍李牧的脸,“你瞧你,这么不爱惜自己,也就这张脸能用了。我看看,脸伤了没有?” 李牧不言语,只是把头往旁边一偏。赵升焉把半支玉溪杵灭在烟灰缸里,一口烟喷在李牧脸上,“你小子辞职了对吧?” 李牧总算抬头瞅了他一眼,赵升焉笑了,“你骗谁都骗不过我。哥哥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漂亮国学你的机械设计呢。算了,辞了就辞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出来混,难免有缺钱的时候。” 三言两语,把李牧想说的都说了。李牧酝酿了半天,只能点点头。 赵升焉又问他:“会弹吉他不?”见李牧点头,丢了把吉他给他,“驻唱的今天来不了了,你去顶一顶。”也没谈价钱,李牧了然。赵升焉拍了拍李牧的肩。 “听说……富婆jiejie挺漂亮的?”老赵追着他问了一句,李牧没抬头,拨了一下弦,“你也这么八卦啊?” 老赵笑了,“我就了解一下,了解一下。” “挺漂亮的。”李牧回想了一下,诚恳道,“真的。” 赵升焉仍是笑着按了按李牧的肩,“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回家继承家业?还是继续干这一行?我这儿暂时是不缺人啊。但最近挺多酒吧都在招人呢,你多去试试,总有机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