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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梁川有些疲倦地挥挥手,“这也是你该得的。早些回去吧,路还长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牧听了,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了几分。梁川看着他离开,过了半晌,笑着重新走进了黑暗中。 第41章 你们岳总心疼你了 城中村的夜晚像是一团迷雾,也好,把所有的晦暗掩去,只留下朦胧的月影,让人看不清真相。李牧骑车到巷口,看见一辆保时捷违和地停在路边。他单脚撑地,权作刹车,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一位漂亮的男人。春绿的短袖,褐金的发。路灯半死不活地发出微弱的光,李牧还是能认得出来,那是岳人歌。 岳人歌显然也认出了他,“晚上好。” 李牧僵直地扶着车,停在原地。岳人歌又笑眯眯地,“怎么,不认识我了?” 过了半天,李牧道:“……这么晚了,您怎么没回家?” 岳人歌笑得人畜无害,“我也有家在这里,怎么不能算回家?” 说得好有道理。 李牧推着车往前走,提醒岳人歌,“这里不好停车的。” “没关系,贴条交钱就是了。”岳人歌三两步撵上李牧,“我还没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人不要皮,天下无敌。这话亏岳人歌问得出来。小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日子岳人歌竟然这样忙,两人时间偏偏错开,就这么着,两人蹉跎了半月,今天才又算是见了面。 还莫名其妙,冒出个曹扬。 李牧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看见岳人歌,又觉得那满肚子的情绪,没有一个合适的宣泄的理由。 他很矛盾。 他更说不出,这一番矛盾从何而来。 “一起走回去吧。”岳人歌说。 花都的盛夏是娇俏的少女,热情,黏人,让人魂不守舍。老城区的夜晚闷热,竟起不了一丝的风,躁郁的空气沉沉地压着。背后的汗涔涔地淌下来,黏糊糊地,连同慌乱的心跳,也一并变得滞重。 一人推着车,一人空手陪着,步履迟缓,看上去像是上个世纪的老电影。月色也朦胧,映着模模糊糊的人影,仿佛这一切都变得萧瑟了起来。 这如同李牧本人的心境,很萧然的,连自己都悟不透的,更不曾对人说起的。 “这些天我去了趟上海,参加了一个比赛的评审。”岳人歌先开了口,“那边的酒吧做得很不错,你也应该去看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李牧点点头,应了,场面冷落了下来。岳人歌察觉到他的冷淡,“是不是梁川欺负你了?” “没有,川哥对我挺好的。”李牧说,“他教我不少。” 岳人歌微笑,“你这人,几乎都不说别人坏话。” 蓦然被称赞,李牧觉得惭愧。他不擅长撒娇,偏偏也该撒娇。只是这一切,都不合适,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他们并肩走着,无名无分,无凭无据。只是在这样的月色下,两只手有时候碰在一起,又像触电似的,若无其事地各自避开。 岳人歌站定,李牧走出几米开外,转过头,看见对方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你生我的气了。”岳人歌的声音仍是轻柔,“对吗?” 其实谈何生气,李牧想,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格生气。他对自己现在的情况很是迷茫,这究竟是为什么,看到岳人歌,他竟会这样的卑微与难过。 他素来是骄傲的人,这位骄傲与自尊时时刻刻体现在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不满与不快,以前是可以付诸于脸色的。可现在,他会自卑,会难过,会变成满腔的情绪,无论如何都说不出。 那份惶惶的感觉,从未有过。 李牧将那翻腾的情绪往下压了压,过了半天,他道:“没有生气。” 岳人歌想抬手摸摸李牧的头发,但那实在过于亲昵。于是那行将伸出的手最后又缩了回去,事情终究还是搞砸了。 既然已经弃了车,既然已经走了这些路,岳人歌还是跟着李牧回到那间破小的屋子里。灯开了,李牧先进了屋。岳人歌站在门口,忽然想起曹扬跟他说的话。 “你养的不是金丝雀,你遇见的是一只幼年的鹰。” 鹰总是向往更辽阔的世界的,这岳人歌知道,他不作回答。曹扬又说:“我从他的眼里看得出,他现在很喜欢你。” 或许这边是当局者迷。岳人歌只当曹扬在说一些好听的安慰人的话。李牧喜不喜欢他,岳人歌感觉不出来。他只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些什么,或许是李牧的自尊,或许是他岳人歌的盲目。 李牧向岳人歌道了晚安,要往自己的那间小屋走去。岳人歌在他推开门的时候往前迈了一步,抓住李牧的手。 李牧诧异地回过头看他。 “曹扬托我问你,有没有兴趣,跟他一起吃个饭。” 金沙河发源自哪里,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知道。 如果你身处云端,自高处往下看,你便会惊异地发现,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仿佛是沿着金沙河两岸生长的。炽烈的阳光破云而下,高楼的尖顶如利剑般闪烁着灼人眼球的光芒。 而那林立的厂房、各色屋顶的居民楼、造型精巧的公园、甚至隐匿在深山的古刹,如小孩的玩具一般,有致错落,紧密地在花都的大地上凑出一副盛世锦绣来。那鱼肠一样的道路,交叉汇聚,往来车辆密密,若是夜晚,便能瞧见一片车尾灯的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