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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天灾之后 第45节

    琉璃:“陆扉说,他想要杀陈平安的原因是他接近了名为【时月小姐】的人,陆扉将这位时月小姐视作是自己的,这位小姐到底是谁还需论证,但有很大可能是雁归,毕竟这段时间里陈平安一直在讨好雁归。@管理员雁归。”

    雁归的眼睛,完全落在【时月小姐】上。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时月小姐】。

    只有【雁归】。

    她回想起初见陆扉时所见到的那个画面。

    其中陆扉从天命阵营叛出、不,他从一开始,就是十日阵营安插在天命阵营的间谍。

    陆扉袭击了雁时月所在的时月城,屠杀了时月城的子民,趁着雁时月不知为何原因脱离了界脉之花的虚弱时期,对她痛下杀手。在那个场面,陆扉便是如此称呼那位城主的。

    “……时月小姐。”

    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如果陆扉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管他有没有加入十日都是有可能迷途知返的。他还尚且年幼,又亲近自己,就算因未来的背叛无法对他付诸过多信任,但雁归依然有着将未来绝对是一名强者的他收入麾下的想法。

    但很显然,如果陆扉是一个不论现在加没加入十日都能算他已经加入了的、从疯子怪物一般的未来重生回到过去的疯子怪物……

    未来他显然是个标准的愉悦犯无误。

    这就让雁归有点后怕了。

    这样一个重生者,为什么要接近她……?

    陆扉说:时月小姐,是他的。

    他还说:接近时月小姐的陈平安,该死!

    雁归不免觉得有点心惊rou跳,未来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雁归并不知晓,但她清楚的是陆扉真正的目标是【时月小姐】,也就是她!

    被这样一个疯子惦记上,如果不早点把他弄死,以后怕是自己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雁归即刻做好了决定。

    下一次她见到陆扉的时候,不论是在什么地点时间,都要把现如今躯体年龄远没有未来的他那般强大、体内能量存储容量也还未成长到最大阈值的他掐死在萌芽期!

    毫无疑问。陆扉不敢对上界脉之花。

    不论是现在,还是已然消失的未来。

    雁归坐落在无归城的边缘,向远方眺望。

    陈平安会死在半路上的概率并不低。

    她很清楚。

    论重要性,她的这位青梅竹马其实并没有姜琳那般重要,这个世界也不会再有人如将她生下来的母亲那般对她付出毫无保留的爱。

    天上倾盆大雨依旧倾泻而下。

    界脉之花编织的伞将所有雨水挡在外面。

    从黑山那边跑过来的穿越者们成群结队自无归城的巷道穿行而过,于雁归的视野里消失在城外那唯一的主干道上。陈平安会死,她能够忍受这样的可能,所以,她会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还活着朋友的死去——

    向那个杀人凶手复仇!

    她捏紧泛白的手指缓缓松开。

    绘制假面与红景天的令牌从高空坠落……

    摔成再也拼凑不起的碎片。

    第49章 枯叶

    界脉之花完全停留在无归城的城墙上。

    所有看起来柔软充满生机的枝丫露出狰狞的一面, 黑色骨刺挂得满满当当的,只有年幼的女皇周围没有挂上那携带剧毒的尖刺,在携带些微幻觉的花香中, 距离雁归不远没有长出刺来的藤蔓上,男孩悠然坐在上面。

    没人能看见他。

    哪怕是与他近在咫尺的雁归, 又或他已然接触到的界脉之花, 就如一粒不小心沾在花蕊上的小石子一样,他的存在几近虚无。

    出枯叶手中捧着他纯白色的天平,琥珀色的眼眸与所有人一样,望向那不断轮回着死亡与复生的远方, 在他的视野中, 他能够看到更多东西,以他与自己的父亲所连接的因果,以那唯一一根因果之线,他看见那位后辈状似疯魔般屠戮所有的人, 包括他的便宜父亲。

    “这可不行, 真是乱来啊……”

    男孩小小地抱怨一声,父亲可不能死啊。

    他能看见大牛的灵魂上的那几层地脉之力已然消耗殆尽, 也不知道雁归这孩子的天命能力到底是怎么运作的,竟能用纯粹的地脉之力令人的rou身死而复生,并补全灵魂损耗。

    这样的能力比起符青云怕是都不遑多让。

    在不久前他感应到父亲又死了的时候, 他还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大牛在这段时间里确实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硬是把枯叶都吓淡定了, 只要大牛死亡到复生的间隔不到一天, 他的因果遮蔽功能就不会断掉。

    这一次却不同。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 大牛死去活来竟有五六次, 这显然是异常的,枯叶曾通过因果之线观测过大牛的灵魂,发现上面覆盖的地脉之力才是这些穿越者们复活的原因,没复活一次就会消耗一层地脉之力,而将地脉之力全部消耗过后,穿越者就会真正变成一具尸体。

    虽然尸体也是能复活的,但看扉叶那狰狞的表情和想要将一行人挫骨扬灰的架势,如果他不插手,怕是自己的便宜父亲连拿回来复活的骨灰都会被扬了,枯叶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还不想回十日,至少现在不行。

    “借着这个机会,给扉叶这个讨人厌的后辈一个深刻的教训吧,虽然不会杀了他,但得让他知道,这世间终有不可为之事。”

    “比如说,与我……为敌。”

    枯叶的手指轻轻挑动因果之线。

    大牛只剩下了最后一条命。

    “时间正好……”

    他轻笑一声,低垂眼眸,神情从容。

    ……

    在陈平安成功逃离,而其他人拼命硬是将他阻拦在原地后,陆扉终于没有那种傲慢到认为自己能轻易抹杀掉所有人、能用他那自我的做法蒙蔽世间万物的幼稚想法了。

    他已然认识到自己——

    这幅年幼的身躯不过十二岁,能够吸收的能量上限不足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

    他现在能够使用的力量,普通的伤害无法对穿越者们造成什么伤势,而来自天灾与驭灵者的能量存量其实并不多,也并不强盛。远没有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帝的时候,能够同时存储上百种繁杂能量那般恐怖无解。

    他现在拿得出手的能力,除了翎叶的赠礼与他的影子,再无其他,过去两千多年悠哉悠哉的天帝生涯蒙蔽了他的思想,令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无所不能、无所不为的天帝。

    但事实是,现在的他并不无解。

    “不过一群蝼蚁,竟敢——!!”

    他的表情微微扭曲着,看起来完全没有从符青云那里偷学来的温柔模样了。在他明白陈平安成功从他手里逃走的时候,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理解了自己其实并不强大。

    在这群垂死挣扎的蝼蚁竟于绝境中迸发出惊人能量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哪怕是新的开局,他也依然得不到时月小姐。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任何改变,他依旧是那个肆意妄为被时月小姐厌恶的疯子,只要他还是陆扉,只要时月小姐还是她,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尤其是,在有人介入战局之后!

    穿着乞丐装的男人从仅凭rou眼完全望不见高空坠下,他径直穿过高悬天空的虚幻彩虹与漫天飘舞的焰色虹羽,狂风席卷于他身周,将所有贴近的羽毛和雨水卷进环绕他的旋风,随着他的坠落,洪亮的呼啸声响彻天际!

    这一出如有神降!

    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虽然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杀人狂魔陆扉,就只剩下最后的三个人了。大牛是其中一个,他的排斥能力虽然cd长,但着实好用,浑身是伤的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由抬头望向昏沉阴暗、落下倾盆大雨的天空。

    “同是穿越者,为何他就如此优秀?”

    他的话里带酸味,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就是传说中从天而降的掌法……”

    小灰大喘着气,速度型的她体力和耐力并不突出,现在她已经精疲力尽了,但那双一向闪烁着精光的金色猫瞳依然明亮如星。

    最后一名幸存者沉默寡言。

    或者是该状态下他说不了话。

    他的大半身体都化为与陆扉的影子同等的状态,最后三位存活的勇士中,其实他的状态最好。阴影般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忽然纠缠住陆扉的身体,就像为从天而降的大佬控制住敌人一样。

    在他们猜测出陆扉的能力是对他们来说近乎无解的伤害吸收与释放之后,就没有傻子会给陆扉送能量了,全都以纠缠与控制为主,陆扉不在意攻击,不在意控制,陷入疯魔的他只在乎能不能尽快抹杀掉这里的所有人。

    他也往上看了一眼。

    不过也就漠然一瞥,如同看到一只飞虫。

    “你们不会以为,他的攻击就能奏效吧?”

    陆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沉闷的嘶哑感与癫狂。他疯了,或者说,他将自己骨子里的疯狂真正显露了出来,这样一个连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恐惧的十二岁孩子。

    最后一波虹羽终将落下。

    他还有机会,只要……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没有人害怕,没有人临阵脱逃。

    不过一死而已。

    朱鹞那一招看起来就威力很猛的样子,不论他能不能打破陆扉能力的上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所有人用尽浑身解数纠缠住陆扉,连席卷而来影子都不躲了,哪怕断手断脚、骨骼断裂!甚至有人大喊试图扰乱陆扉的心绪,大喊内容当然是他觉得陆扉会在意的事情:

    “就算我们都死了,也会有同伴帮我们报仇的!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有特殊的方式能互通有无,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疯子了,他们都在往这里赶来,朱鹞只是第一个!”

    “包括雁归,她也知道——你是个疯子!”

    陆扉扭曲如魔鬼的表情晃过明显空白。

    “时月小姐……知道了?”

    他显得压抑的低语被掩埋在雨声中。

    朱鹞从天而降的攻势并不是想施展什么如来神掌,只是因为现如今的他单靠肢体的反向推动力就能在空中跃进,做出如同飞行一般的动作,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也用得上。

    他抵达目的地之时,正处于雨幕朦胧rou眼看不见的高空,顺势发出看起来威力颇大的攻击,也不过是他觉得加上从高空坠落而下的势能,他的一拳能比平日里的直拳强上好几倍!

    但这样的攻击能不能奏效,谁也不知道。

    这是第一次,他自己也没什么把握。

    “就你了,攻击力应该足够了……”

    虚幻稚嫩的声音于他耳畔响起一瞬。

    但他以为自己听见的是倾泻嘈杂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