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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吃痛松开了狠狠钳住他肩膀的手指,克拉趁机浮上水面。可水中阻力过大,膝击的力量被卸去大半,怪力女孩瞬间又重新将他拖入水中。她像是不需要呼吸的鱼类,始终没有换气。克拉看到她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的脖子,张开了嘴。 应该是梦吧。人类不会有像钩子一样的犬齿,也无法在水下呼吸这样久。女孩将他缠在怀中,克拉渐渐脱力,意识也不那么清醒了,他放弃反抗,试图在梦境中欣赏一下溺水而亡前最后的风景,水面祥和,莲叶的缝隙里藏着支离破碎的星空。克拉从未在梦中感受过如此真实的痛苦,肺部和大脑像是要齐齐爆炸。那画面一定不好看,血腥会染红这一池芳香馥郁的睡莲。 意识渐渐模糊,女孩野蛮地撕扯掉了他最后一套真丝长袍,他们的皮肤贴合在一起,克拉隐约觉得她像一团燃烧的火,除了嘴唇。女孩的唇瓣清凉柔软,轻轻覆盖住他渐渐麻木的双唇。 克拉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恋人们的亲吻,夕阳西下的时候,月落枝头的时候,在窗边,在桥上,在婚礼中,在酒桌旁。有些缱绻有些旖旎有些温馨有些放荡。 可都不像现在,挣扎在濒死的错觉中。 女孩撬开克拉的唇缝,与他纠缠在一起,钩子似的牙齿磕碰着舌尖,她炙热的吐息绵长,像是直接吹了一口空气进入克拉的肺部,让他逐渐远去的意识又洄游到附近。克拉忍不住吸吮着,试图得到更多,他无意中摸到对方缠住他腰际的大尾巴,下意识抓在手中,女孩充满侵略性的压制猛然收势,动作变得轻柔起来。克拉眼前一片模糊,与她面对面悬浮在水中,求生似的抱紧对方的尾巴,在他近乎无意识的揉捏中,对方禁不住似的仰起头,颤抖着吐出大片气泡,她意乱情迷的眼神穿过上升的泡泡,留在克拉闭眼前的最后一刻。 克拉从梦中醒来,躺在睡莲池边,花瓣迎着朝阳半开,他衣不蔽体,后颈隐隐作痛。死亡逼近的恐慌还残存在心里,他有些搞不清状况,如果不是梦,那昨晚究竟遇到了什么? 水底发生的一切像幻觉,又留下了真实的印记,还留给了他一只小蜥蜴。 而那晚的轶事也只能归咎于看多了父亲写的奇幻故事,事实上两年过去了除了泡泡和后颈淡化的伤疤,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什么巨大的鸟,长着粗尾巴的少女,都只能是儿童读物里才会出现的神奇生物。 “走吧,我们睡觉。” 克拉起身拍了拍衣裤,理了理袖口。在一阵风中向西南方看了一眼,今夜的风向有些奇怪。 “就是这儿了。”大鸟站在碎石山巅:“你是不是长高了……嘶,眼睛变长了,一点都不可爱,像之前那样圆圆的多好看……长头发呢?” “我睡了多久?”希尔懒得与傻鸟计较这些,大抵是他的人形成长了一些。他眺望着低洼处的城镇,记忆有些混乱,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在孵蛋,还袭击了什么人。情热期的滋味不好受,失去意识前,他强撑着把那个人类女孩拖出了水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两年多。”菲尼跳到他肩上:“不算太久。” 在龙千百年的生命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两年也只勉强算得上打个瞌睡而已。 “你怎么能把她留在那儿。”希尔有些生气,想到自己辛苦孵出的小龙居然落到了虚伪狡猾的人类手中,不免一阵心急:”你不是最怕人类么?“ “光是你自己我都保护不过来了好吗!”菲尼痛心疾首地叹到。 “我不需要你保护。”希尔说完便向人类聚集的地方走去。 “谁他妈保护你!我是要保护其他人不要看到你!不要被你伤到!你差点把那个小姑娘溺死在水里!”菲尼跟在他身后愤慨道:“你知道一只不死鸟要有什么样的决心才能下水吗!” 初月谷地是一片狭长的沙漠绿洲,夜幕之下城中灯火像落进沙漠中的星光。 他们趁夜入城,柴火燃烧,红酒奶酪飘香,数不清的人类味道混杂在一起,希尔要从中分辨出一只幼年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菲尼没有人型,要避开光亮处免得被人看到。 希尔冲它摇摇头,示意不在附近。不知是不是刚醒来的缘故,他的感官还有些麻木。 他走到城门附近一座无人的小山丘,闭上眼轻轻念到:“芙蕾。” 清风随声而动,载着如咏唱咒语一般的呼唤穿过石板街巷。 夜里克拉被泡泡的sao动声惊醒。 “又饿了?”他揉揉眼睛坐起身,泡泡正直立在窗前,对着窗口高昂起头,喉咙里发出了长长的呼噜声,动作像极了狼在咆哮。 克拉摸摸它的下巴,起身去地窖中取了一块风干牛rou。最近泡泡的食量越来越大,一天要啃掉半条风干牛后腿。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变卖家产养它了,克拉有认真考虑要不要去打猎。 “最后一块牛……”窗子开着,一阵令人神清气爽的风飘荡在屋子里,它又跑掉了。 泡泡实在太特别了,特别到克拉不敢让其他人见到它的样子。入夜了,所有人都呆在家里,泡泡再没机会作威作福后全身而退。克拉衣服都来不及换,身上只有薄薄一层背心短裤追了出去。他祈祷在撞见其他人之前找到泡泡,他现在的样子实在太不像个骑士了。 他敏捷地攀上房檐,站到高处,泡泡似乎是迎着风跑的,从小在睡莲池中洗澡而留下细不可察的花朵和泥土味正一阵阵随着风飘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