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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航直低下来的面孔近在咫尺,两片含着烟的嘴唇轮廓分明,他垂眸盯着易淮,烟头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 片刻后他调开脸,把烟从嘴里拿下来,朝窗外的夜色呼出一口白气。 易淮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烟的时候呛得跟得了哮喘的蛤蟆一样,跟祁航直此时此刻的从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随手把打火机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跟祁航直一起站在窗前,望向外面的夜景。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五中的校园,下晚自习的时间已经过了,教学楼的灯光正在一盏盏地熄灭,易淮找到领航班的那一扇窗,想到现在自己的桌面上应该已经摊了一大堆新发下来的卷子。 只能明天早点儿去抄程柯的了。 这可是一晚上的作业,不知道要抄多久。 易淮直到这一刻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跟祁航直疯这一晚上是有代价的,就不说补作业,估计明天文赫拉着一张晚娘脸也够他看的。 祁航直见易淮一直不说话,便淡淡开口道:“在想什么?” 易淮如实回答道:“在想明天要补多少作业。” 大概是他的语气带了点儿哀怨,祁航直将烟夹在指间,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怎么,后悔了?” 易淮半真半假地说:“后悔倒不至于,就是觉得有点儿亏,毕竟逃一晚上自习,结果还补了半晚上物理。” 为了增加这话的真实性,他说的时候故意拧着眉毛望向五中的方向,灯光不动声色地勾勒出他漂亮的下颌线。 易淮边说边摇头,耳垂上的小痣便跟着一跳一跳,红得晃眼,祁航直看了一会儿,忽然轻柔地扣住了易淮拿烟那只手的手腕。 他握得不算很用力,是给过易淮躲开的机会的。 易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祁航直已经贴上了他的嘴唇。 他没接过吻,愣愣地站在原地,吮吸带来的水声甚至没有窗外的风声大,可他还是听见了。 祁航直嘴里只有很淡的一点烟味,刚才那支烟一定是没有认真抽过。 易淮的呼吸渐渐乱了,祁航直的动作很温柔,不紧不慢,就跟平常给他讲题的时候一样。 而他的脑子也乱得跟平常讲题的时候一样。 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一个柔软的物体在顶自己的牙齿,易淮懵了一下,随即意识到那是祁航直的舌头。 他脑子里轰地一响,下意识地推了一下对方。 “不喜欢这个?”祁航直稍微跟他拉开一点距离,哑着嗓子问。 “没有……”易淮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之后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你先别跟我说话,我有点儿……” 他“有点儿”了半天也没有点儿什么,而祁航直却偏过脸,对着他的耳朵问:“还觉得亏么?” 对方的气息中还带着刚接过吻的温热,易淮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祁航直端详着他的侧脸,忽然衔着他的耳垂吸了一口,舌尖有意无意地在那颗小红痣上扫了一圈。 易淮的耳朵一麻,身上的另一个地方似乎也微妙地紧绷了一下,他顿时像被踩着了尾巴的小狗一样跳了起来,迅速地从祁航直手里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是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以后,才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夺门而出下了电梯又奔出酒店大堂,沿着小胡同和大马路冲进了学校的,当时门卫大爷想拦他都没拦住,他像吃了十斤风火轮一样脚下生风,把自己像颗炮弹一样砸进了宿舍,进门就去了浴室,热水都等不及,直接洗了个冷水澡,草草洗漱之后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仿佛这样就能把这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丢在被子外面一样。 可惜易淮的想法没能如愿,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秒,关于昨夜的记忆便一股脑地涌入了脑海。 易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觉得身体很沉,嗓子也干得发疼。 他原本还想收拾收拾马上去教室补作业的,但在宿舍里没走几步,他就差点一头扎进地上的方便面箱子里,幸好他勉强伸手扶住了墙,不然今天五中就会发生一名学生因压力过大以头撞方便面自尽的新闻。 易淮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不舒服得有些过分了,头重脚轻,手脚发凉,好像马上就要感冒。 他太长时间没生过病,连打架受伤都比生病勤快,快要忘了那是种什么感觉。 易淮本来是打算撑着去上课的,然而一看时间,他居然不知怎么睡过了,现在离第一节 课上课只剩下十分钟时间,他能赶过去是能赶过去的,但作业是一定补不上了。 纠结几秒,易淮拿出手机跟文赫请假了,说他去医务室看病。 文赫没有马上回复,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被他气着了不想回。 易淮本来说去医务室就是个借口,并不准备真去,然而大半个上午过去,他越来越难受,最后还是在上午要放学的时间爬起来,缓慢地挪了过去。 医务室里只剩下一个大夫在值班,看到易淮之后问:“你怎么才来?” 易淮愣了一下:“我看着这么严重吗?” “不是,我们快下班了,”大夫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你觉得你得了什么病?” 易淮又是一愣,愣完以后不是很确定地说:“感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