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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恙手一抖,刚夹的小咸菜掉到了桌沿,他看了看林惊空,干笑两声:“不,不会吧,林统领。” 天可怜见,上苍有眼,阎王爷无常鬼,举头三尺有神明呦,他不会这么乌鸦嘴,一猜就猜中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吧? 甭管云无恙在心里喊了多少祖宗神鬼祈祷,端看林惊空意味不明的目光,还有裴折与金陵九同情的眼神,这事儿也注定如不了他的意了。 林惊空没搭理他这通编排,头一回冲着云无恙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怎么看怎么瘆人:“挺会猜啊,不若你再猜猜,那字写在哪里?” 云无恙咽了咽口水,特地蒙了个最不可能的地方:“脚底板?” 他心里这般思量,想的是表明凶手身份肯定都是张扬自大的,挑明显的地方写,那脚底板还要脱鞋,多大味儿啊,还可能很久才会被发现,一点都不像凶手会干的事。 他说完越发觉得自己没错,冲林惊空抬了抬下巴,一脸“我猜错了吧”的得意表情。 裴折轻轻叹了口气,他都不好意思戳破这蠢孩子的美梦了。 金陵九抿了抿唇,喉结上下一滚,将茶水咽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折:“教的不错。” 也没说教的哪方面,裴折好似直接明白了他的意思,摇摇头,睨了一眼得意洋洋的云无恙,对金陵九小声嘀咕了一句话。 他说得又快又急促,金陵九没听清,挑了挑眉:“什么?” 一张桌上,他俩人挨在一起,侧一侧身就能碰到,裴折索性朝他身侧靠了靠,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您可真行,净寒碜我了。” 裴折是南地潇湘来的,那边的人说话音软调柔,跟唱小曲儿似的,带着股子慵懒气,听在耳朵里虚软,跟撒着娇似的。 金陵九贴着裴折的那半边身子一麻,觉得这位白面皮的探花郎形象太多变,偶尔会露出那么一点不一样的东西,瞧这吐气,颇有些姑娘家的娇软。 没听到金陵九的回话,裴折得意一笑,跟刚才的云无恙似的,不得不说主仆俩某些地方颇有类似:“这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金陵九含糊地“嗯”了声,他要把自个儿心里头想的事说出来,保管会惹裴折生气,虽然刚认识,但金陵九自觉与这位探花郎神交已久,此时只觉不要多言为妙。 这边因为金陵九的退让,两人的聊天还称得上友好,另一边就不一样了,林惊空就不是个懂进退的人,再者说了,他也不屑于顾及云无恙的心情。 “云无恙,我今时方知自己小瞧了你。”林惊空皮笑rou不笑,“你这断案的手段,连蒙带猜,结果还挺厉害,不若改个名字,就叫云九如何?” 裴折笑点低,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云九不错,但不恰当,不若云十,天下第一楼有个九公子,我瞧着再来个十公子才相配。” 云无恙:“……” 林惊空:“……” 林惊空与云无恙俱是一脸冷漠,裴折一点没觉得下不来台,偏头看着金陵九:“九公子意下如何?” 金陵九眼皮不抬:“甚好。” 和有脑子的人讲话耗费精力,但也省事省心,只要对方想让你痛快,指定八九不离十,裴折拊掌大笑,整个雅间里俱是他自得其乐的声音。 官兵们动作很快,没耽搁,将尸体抬进了雅间。 “诶呦,多缺德啊!”云无恙鼻子一皱,将手上的筷子扔了,“林大统领是多不见得别人安安心心吃个饭?” 尸体没经过处理,尸臭味熏得人差点把刚吃的东西并隔夜饭呕出来,就连不动声色的金陵九就有点忍不住了,微微变了脸色。 林惊空早有心理准备,他早上一睁开眼就让管家带着,和这玩意儿打了个照面,该吐早就吐了,此时站着说话不腰疼,幸灾乐祸一般,道:“小时候听过老人家讲故事没,吃得太多,可活不长久。” 云无恙:“……”不用吃了,他让这缺德玩意儿给气饱了,真活该断子绝孙! 四个人之中,还有一个人出乎意料的淡定。 裴折好整以暇地往椅背上一靠,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抬了抬,面不改色地指挥:“搬那边去,对对,就林统领旁边,那有张空椅子,体面人,让他坐着回话。” 林惊空:“……” 一众官兵:“……” 云无恙“噗嗤”一声笑开了:“没错没错,林大统领最喜欢和这种东西靠在一处呢,还不赶紧放过去。” 林惊空:“……”我喜欢你个鬼! 林惊空没有指示,抬着尸体的官兵们手足无措,待在原地,裴折仍嫌不过意,没什么温度地呵了声:“怎么,不听本官的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有三六九等,有三六九等之分后,就有了尊卑。 按官职来算,裴折高出林惊空好几级,他以往从不端着架子,所以显得格外温和,现在突然提起官职,多了几分威严,吓得那些个抬着尸体的官兵浑身一抖,差点把那尸体给扔出去。 裴折没有一点开玩笑的迹象,面目冷淡,紧盯着官兵们,像是要监督他们赶紧把尸体照自己的吩咐布置好:“再磨蹭下去,一个个都陪着这尸体待到晚上吧。” 官兵们互相对了个眼色,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揭了一点下来,拉到脖颈,然后把尸体摆在椅子上,一左一右两个人固定着尸体的一只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