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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叫爱屋及乌。 邺城来往的人多,旅舍客栈处处可见,三人牵着马,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 今夜软玉馆出了事,淮州统领军插手,夜半仍不安息,无论是走在街上,还是到了客栈里,都能听到嘈杂不绝的声音。 三个人每次都是一人一间房,但今晚出了意外,邺城紧急封锁城门,致使大量外地来的过路人滞留城中,旅舍客栈住房紧俏,他们一路走来,也就这家客栈因价格高昂还剩下两个空房间。 见他们踟蹰,掌柜的咂了咂嘴,慢悠悠道:“最后两间房,客官们要不要,不要我可就租出去了,这大半夜的,哪里去找第二家客栈?不想露宿街头的人多了去了,你们不要自是有人需要的。” 他此言有理,再走下去也不一定有合适的客栈了。 穆娇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自然是不能和他们两个大男人住一间房的,传出去不好听。 金陵九疑心很重,从不让人在自己的房里过夜,也不会将熟睡中的脆弱状态暴露在外人面前,纵是跟了他多年的左屏也不行。 今日来不及去找其他客栈了,所幸他今天精神尚可,不是前些日子的虚弱状态了,和左屏相对而坐,一夜不睡倒也不是无法忍受。 他正准备安排,就听得穆娇先开了口:“两间房都要了!我和左屏一间房,师兄自己一间房,行吗?” 左屏的脸一下子爆红起来:“这,这不合礼数,若是传出去了,对你不好。” 金陵九颔首:“没错,你自己一间房,我和左屏一间。” “噗嗤,师兄,左屏,你们怎么都这么迂腐?”穆娇伸了个懒腰,浑不在意道,“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我们江湖儿女从来不介意这些,我外出闯荡这些年,有时候来不及找客栈了,都是一块在破庙里凑合的,偶尔还能遇到一同借宿的人,谁都不在意。” 金陵九:“这不一样,若是让师父知道了,我——” 穆娇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抬步往客栈楼上去:“我爹才不会介意,你们从前可不会因为世俗改变自己的想法,怎么变得这么守礼数了,难不成我和左屏睡一间房,我俩就不清不楚了吗?况且……” 她回过头来,幽幽地叹了口气:“师兄,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从来不和别人一间房,肯定是打算一夜不睡。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但今晚不行,你前几天刚发过低热,病还没好透,现下又吹了冷风,若是再休息不好,那病肯定会加重,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倒下。” 金陵九沉默下来,他能看出穆娇心意已定,再劝也没有用。 穆娇比他小四岁,因为师父的缘故,他一直将穆娇视作meimei,儿时的穆娇爱哭爱闹,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如今小姑娘长大了,不复曾经的模样,反而转过头来保护他,甚至连这种细微的地方都考虑到了。 纵然穆娇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金陵九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让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左屏赶紧的,师兄也是,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呢。”穆娇站在楼梯旁招呼他们。 左屏整个人都慌了,无助地看向金陵九:“九爷,我……”我要去吗? 和穆娇一间房,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事。 不,是不敢想。 金陵九叹了口气:“去吧,你打地铺。” 左屏脑袋发木,心道我打什么地铺,还睡什么,站门口守着得了。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穆娇好说歹说劝不动他,自己又困,倒床上就睡了。 左屏坐在桌边,背脊挺拔,背对着床榻,没看一眼。 隔壁房里,金陵九翻来覆去,也没睡着。 一躺在床上,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回想起在软玉馆发生的事,还有那个出乎意料的吻。 金陵九早就发现了,他不厌恶裴折的触碰。 初见时,裴折靠近他,攥着他的手,碰他的时候,他都只是觉得冒犯,并没有对于其他人那种厌恶。 第一次是在温泉里,他鬼迷心窍了,主动靠近裴折,那时候两人多少泡得头脑发昏,做不得数。 而这一次,裴折是清醒的,虽然自己不太冷静,但缓和下来的情绪更能说明问题。 被一个人,一个吻轻易左右了情绪,金陵九既头疼,又不知所措,或许还有点隐秘的期待与欢喜。 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裴折。 他没金陵九那么安逸,有张床可以睡,软玉馆的事还没结束,他要和林惊空一起坐镇,自从金陵九离开后,他就没从那发现死者的房间里出来过。 遍地都是血,要不就是朱砂,根本无处下脚,更别提坐了。 他手上拿着的是金陵九的衣服,布料细腻顺滑,符合对方腰缠万贯的气质。 这是件银灰色的外袍,沾了朱砂之后,红得格外明显。 裴折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洗过衣服,但没洗过被弄得这么“脏”的衣服,这又是他给弄的,交给别人洗似乎不太合适。 就算合适也不行,他已经答应金陵九了,肯定要自己洗的。 裴折忧心着如何洗衣服,眉头都快拧成川字了。 林惊空一进门就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一紧:“这案子难办?” “难。”裴折叹了口气。 林惊空咽了咽唾沫,开始思索着怎么把这案子推出去,邺城的官员是个好人选,案件发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理所应当的该归他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