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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空颔首:“行,那我这就让刘巡去找人,若是今晚还有鬼哭声,明日一早流言就会传遍邺城。” 他说完就离开了,君疏辞拍了拍裴折的肩:“放宽心吧。” 裴折苦笑道:“放不下,我明知不是凶手在装神弄鬼,明知凶手是为了顾一曲做出这一切,虽不知晓当年的内情,但我能猜到,凶手是想让我们彻查顾一曲的事,用这等手段来逼迫他现身,心里终究过不去。” 君疏辞轻嗤道:“你是官,官不该有私情,你对顾一曲的私心太重,旁人看得出来,没直说你有意包庇凶手就是客气了,退一万步来说,凶手杀了人,杀人该偿命,怎地他做的还是正确的事了吗?” “人有七情六欲,真正能做到铁面无私的又有多少?”裴折顿了顿,又问道,“若是有朝一日,君白璧杀了人,你真的能做到一视同仁,将他绳之以法吗?” 君疏辞喉间一哽。 裴折摇摇头,替他补上了答案:“你做不到。” “对,我做不到。”君疏辞叹了口气,“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伤害他,如果他杀了人,那我只能替他顶罪,他的错由我来扛,他欠的命由我来偿。” 裴折深吸一口气:“你……你怕不是魔怔了!” 君疏辞笑了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是我的命。” 两人谈得专注,没有发现拐角处收回的脚,衣袍在空中划过,带出一道慌乱的弧线。 裴折准备离开软玉馆的时候,傅倾流带着卫铎回来了,他没走成,又被拘下了,连带君疏辞,两个人一并被傅倾流叫到了房间里。 傅倾流心绪不宁,语速较平常快了不少:“我要离开邺城一趟,明早出发。” 裴折一惊:“这么急?” 傅倾流颔首:“有件要紧事。” 裴折与君疏辞面面相觑,问道:“什么要事,比风听雨的事还急?” 傅倾流也没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叹息道:“家事不平,无以安天下,我此番离京,表面上是为风听雨一事,实则是为了一件私事。风听雨一事尚未有眉目,番邦近几个月内不会有大动作,并不急。我一人离开,此行来回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最多半月,肯定会回来。” 君疏辞:“太傅大人的意思是?” 傅倾流:“你们先带着卫铎,如果可以,帮我留意一下番邦的动作,放心,圣上那边我自会解释。” 裴折沉吟片刻,问道:“去哪里?” 傅倾流闭了闭眼:“江阳。” 他没有多说的意思,同在官场之上,两人又是小辈,不好多问。 “太傅大人尽管去,此处交给我。” 裴折应下之后,君疏辞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他和傅倾流两人。 “老师是准备辞官了吗?” 裴折问得十分直接,话里听不出情绪。 傅倾流笑了笑:“大概快了,许久未听你叫我‘老师’,还有些不习惯。” “老师是帝师,同朝为官之后,我自然避着点好。”裴折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教过我,就永远是我的老师。” 傅倾流沉默了一下。 他受先帝所托,辅佐当今圣上,圣上疑心病重,故他与朝中大臣都未多联系。 说教导裴折,其实是算不上的,只是曾指点了一二,最后还不告而别,但裴折一直拿他当老师。 第一探花名满天下,试问这么个出色的徒弟,谁能拒绝? 他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对功名利禄看轻看淡,但裴折介意,怕给他惹出麻烦,在人前总是装出一副不熟的样子,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才会唤他老师。 裴折怕他挂心,宽慰道:“我说这话可不是想惹老师歉疚,只是想叫您知道,无论您如何选择,学生都会拿您当老师,即使您不做官了,也不会改变。” 傅倾流心中动容:“好,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我也不知道此行会不会有收获。” 裴折:“会找到的,老师找了那么久,该如愿了。” 傅倾流不置可否。 两人又聊了两句,裴折就告辞了:“不打扰老师休息了,明日可能赶不及,提前祝老师一帆风顺,如愿顺遂。” 傅倾流笑着应道:“好,你也快歇下吧,别离了京就沾染上那些陋习,被其他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裴折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突然想起什么,傅倾流拧了拧眉,“和金陵九有关?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裴折一噎,哭笑不得:“您怎么一猜一个准?” 傅倾流脸上隐隐有不赞同:“你是官,他是匪,你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裴折敛了笑:“老师,他不是匪。” 在朝臣心目中,天下第一楼就是山间贼匪,金陵九就是匪,这种话裴折听过很多次,但今日发现,自己越来越听不得了。 不必再问,傅倾流已经从他的态度中知道了一切:“罢了,老师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人。” 裴折踩着月色离开了软玉馆,心里思索着君疏辞说过的话,到客栈的时候,金陵九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了。 他在大堂里迟疑不决,终于下定决心,和伙计简单说明来意后,上了楼。 说出去的话一定要做到,即使金陵九睡了,他也要把人叫起来,问清楚金陵九今天中午为什么生气,然后再哄金陵九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