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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折:“……” 堵在胸膛里的气顿时散了,裴折揉揉眉心,半点火都发不出来了。 他自然看得出金陵九的不对劲,在想离开的时候就发现了,虽然不太想用这种表述方式,但他实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形容。 ——金陵九发病了。 落在身上的视线太具压迫力,根本没办法忽视,裴折尽快捋了一遍两人说过的话,开始解释:“我一开始说心里乱,想要静静,是因为他,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身份特殊,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我并没有将他看作自己的学生,而是将他当作未来的储君。我在朝为官,忧百姓之忧,毕生所愿就是天下太平,储君做出这等事,定然会影响我的心情,你可明白?” 金陵九明白他的意思,但并不赞同。 裴折:“局势不安,朝廷动荡,在此时,储君出了问题,定然会引起百姓的恐慌,我非是关心他,只是不免忧心,因他之举会带来什么后果,这些后果又会对百姓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说得口干舌燥,金陵九只回了一句话:“你何必将天下局势系于他一人身上?” 裴折一愣。 金陵九伸出手指碰了碰他下巴:“好像捏出印子来了。” 裴折仍在发呆,没有躲开。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金陵九说的那句话,是啊,何必呢,他何必将天下系在一人身上,何必因此觉得天下会大乱,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便是圣上也无法左右天下局势,何况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登基的储君。 金陵九很满意裴折不躲不避的态度,放轻了动作,用指腹蹭着那小块皮肤,恍惚之间,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不够。 在听到裴折的解释后,他已经冷静得差不多了,但此时此刻,突然有一种不想放手的冲动,甚至想更用力,胸口有一股无法排解的郁气,勒着他的脖颈,使他无法控制自己。 被无限放大的欲望从心底冒出来,盘根虬结,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如野草疯长,将他困在囚笼之中。 这不正常。 金陵九能够分辨出来,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想施加在面前之人身上的。 他的理智在被撕扯,稍一挣扎,便扯得自己血rou模糊,痛不欲生,但他没办法控制,他像一个被束缚住的人,被莫名的情绪牵着鼻子走。 眼前的画面变得恍惚起来,和某些陈年旧梦拼凑在一起,组成支离破碎的迷雾,将他包裹在其中。 “裴折……” 金陵九呼吸急促,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丝颤抖。 裴折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金陵九抿紧了唇,慢慢往后退去。 他脸上有克制不住的癫狂和痛色,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好。 裴折心中一紧,惊道:“怎么回事?!” 他见过金陵九发病的样子,和现在不一样。 在软玉馆的时候,金陵九不停地否定自己,但还能保留自己的意识,刚刚也是,金陵九的举动都过火但不过分,明显还是有所收敛。 但现在,金陵九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很不对劲,好像没办法控制自己。 如果现在说金陵九是个疯子,那一定不会有人怀疑。 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逃走,裴折却正相反,他不停地向前,金陵九退后一步,他就往前一步:“小九儿……” 别过来…… 这三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金陵九闭了闭眼,倚在墙上,妥协一般:“裴折,你看看我……” 你看看我,我不想一个人。 第81章 金陵九背抵在墙上,呼吸很重,他微阖着眼皮,止不住的颤抖。 明明嘴上说着“看看我”,却一直闭着眼睛,不知是在逃避现实,还是在克制着什么。 裴折伸出去的手停滞在半空,心里又酸又涩,他忽然想起在软玉馆的时候,金陵九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病态的一面,自己是怎么说的。 ——“金陵九,你看看我,我在。” ——“你睁开眼就能看到我在你面前,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我在对你做什么,金陵九,你不要怕。” ——“我在陪着你。” 刚才金陵九说。 ——“裴折,你看看我。” 圣贤书中没有男欢男爱,但裴折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在害怕,目中无尘、高高在上的九公子在怕。 如果是这样的我,你还会留下来吗? 裴折无奈一笑,眼底的心疼混着温柔,或许金陵九永远都不会知道,对于他,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 无论金陵九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无论他们之间是否隔着难于逾越的鸿沟,他也永远只有一个答案,从前或许有过迟疑彷徨,但此时此刻,裴折无比确定。 “我在看着你。” 就是他了。 “金陵九,你也看看我。” 再也不会有别人。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从始至终都不可能是除金陵九以外的人。 “我心悦你。” 最后一声很轻,几乎只是嘴唇翕动,和月色同样温柔。 与此同时,裴折的手也砍在了金陵九后颈上。 刚刚睁开眼睛的人眸底还有未褪去的深沉暗色,还未清醒,就在下一秒失去了意识,倒在裴折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