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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折咽下rou,抬了抬手:“客气,钟离先生坐下说就好,有什么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钟离昧充耳不闻,一撩衣袍,直接跪倒在地,他声音发哑,字字句句都重逾千斤:“钟离昧,钟离世家第三十七代玄孙,家父钟离霁,曾任殿阁大学士。今日来见裴大人,是想请你为我钟离一家申冤。” “当年冬月宫变,家父因奏请圣上,希望阻止右相元奉,结果被右相一党栽赃诬陷,我钟离一家满门三百七十六名无辜之人皆受牵连,死于非命。” 裴折呼吸一窒,说不出话来。 钟离昧连连叩首:“我因外出游学,幸免于难,苟活至今,本想浑浑噩噩过完一生,直到我淮州城遇到裴大人。” “您为百姓申冤,明真相,不因凶手为朝廷命官而停止追查。钟离昧一介草民,恳求裴大人重启旧案,为我父亲,为我钟离家无辜之人申冤,我愿当牛做马,以报答大人的恩情。” 裴折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身旁的人:“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 金陵九放下勺子,淡声道:“当年宫变沉冤昭雪乃是大势所趋,裴折,醒醒吧,你逃避不了,也阻止不了。” 第137章 一顿饭吃到最后,近乎不欢而散。 裴折和金陵九默契地隔着一段距离,一路走回少师府,金陵九没进屋,看着裴折翻墙回了家,目送他安稳落地,就离开了。 裴折瞥了眼空荡荡的墙头,暗骂一声,狠狠踢了脚一旁的台阶。 所幸冬天穿的鞋子也加厚了,并没有伤到脚。 回了房间,床帘拉好,裴折倒头就睡。 一直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太医院的太医们来复诊,裴折才在呼唤声中醒过来。 侍候的人帮他漱口擦脸,裴折的目光逐渐清明,吩咐道:“将我的朝服拿出来。” 房间里的窗户开了条小缝,这是裴折的习惯,早上开窗通风,一年四季都这样。 侍候的人一愣,提醒道:“公子,你的病还没痊愈,不能cao劳过度啊。” 裴折随意地摆了摆手:“无碍,我心里有数,让你拿就拿,然后准备笔墨。时辰不早,太医们都等久了,让他们进来吧,看茶。” 小厮拗不过他,将生好的火炉放在床边,出门叫人了。 裴折坐在床边,出神地看着窗户。 床帘卷起一半,暖炉里加了一点香,很淡,丝丝缕缕熏满了屋子。 太医们进来,看到安稳坐在床边的裴折时,愣了愣。 上次来看诊,少师大人还卧病在床,脉象虚浮,今儿个就能下床了,气色看起来也挺正常的。 裴折收回视线:“劳烦诸位了,之前开的药很有用,我吃了几顿,感觉身体好了很多,今日起来,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探花郎这病倒去得猛,跟蝗虫过境似的,几天就带走了病丝。 为首的是太医令徐流响,年近花甲,一脸稀松平常:“裴大人福大命大,身体强健,想来不久就能痊愈。” 裴折微微颔首:“借徐太医吉言。” 虽然裴折好了不少,但该看诊的还得看,太医们围着床榻坐了一圈,将裴折围在其中。 不必悬丝,楼折翡把手往桌上一放,大气道:“来吧。” 徐流响慢悠悠地瞟了他一眼,对一旁的太医摆摆手:“听裴大人的。” 徐流响掌太医令,满打满算已经足足有二十年了,他从先帝在位时就进入了太医院,圣上登基后,提拔他为太医令。 太医院直隶圣上,徐流响是萧淮西的御用医师,常在殿前伺候,萧淮西曾下令,他不必为宫人看诊。故而就连皇后请人,也请不走徐流响。 此次圣上命整个太医院来为裴折看诊,还让徐流响亲自出手,可见对探花郎的重视。 徐流响把着脉,抬眼看了看裴折。 裴折淡笑,一脸和煦:“此行奔波,又在幽州耽搁颇久,没病也拖出病来了,所幸回了京城,有圣上关怀。” 太医们纷纷附和,夸赞他为百姓尽心尽力,救了幽州。 徐流响也淡淡地附和了声,嘱咐道:“cao劳过度,比之前好了很多,裴大人要多注意身体,还要为圣上分忧,切勿再病了。” 裴折微一颔首:“徐太医说的是。” 小厮看了茶,裴折喝的是热水,他极有礼数,客客气气地敬了太医们一杯。 喝过茶,徐流响就带着太医回宫了。 裴折收敛笑意,换上朝服:“纸笔准备好了吗?” 小厮点点头:“都备好了,在书房里,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裴折抬脚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微顿,“对了,还有一事,准备马车,我等下要进宫面圣。” 小厮脸上闪过惊诧,还想说什么,但裴折已经离开了房间。 马车刚出少师府,消息就传出去了。 金陵九坐在桌前,面前围着一圈人,依次是左屏、穆娇、温飞羽、赵子秋。 温飞羽最耐不住性子,咋咋呼呼的:“你家探花郎进宫了,他是不是打算和我们站在一起了?” 赵子秋皱了下眉,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这货太没脑子,裴折要是真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金陵九至于这般冷漠吗。很明显俩人还闹着别扭,温飞羽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