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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焉登时加力去维护那层屏障,西斜的功力反噬到他身上,不多时林焉的后背就被冷汗浸湿,面上滚落豆大的汗滴。 他原以为施天青没有施法,然而扭头去看,才发觉施天青的情况丝毫不比他强。他双手苦撑于屏障之上,手指尖飘出的雪却越来越稀薄,形状散乱,如同败絮,见到他看过来,也挤不出笑意了。 林焉从没见过施天青这么狼狈的样子,可却全在意料之中。 施天青亲手杀死容姬,遭受血契反噬,六千年修为顷刻间化为乌有,如同黄粱一梦,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死于林焉剑下,魂魄散开又重聚,不久前才刚刚幻化出人形。 若说千年前的青霭还与西斜有一战之力,千年后的施天青,却无异于以卵击石。 林焉和施天青都已经把全部的灵力用在了屏障的抵抗之上,独留凤栖一人与西斜对战,然而西斜一手继续对屏障施压,对上凤栖,不过只是稍有吃力。 的确是深不见底,让人闻之色变的深厚内力。 林焉现在只能等,等待着屏障之内的仙官尽快撤回白玉京,他才能松开屏障腾出手来去对付西斜,然而通向白玉京的路亦被西斜的火墙阻挠,这对众仙人而言并不算容易。 仙道对抗,向来不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无数个内力平平的仙君,也很难破除西斜一人树立起的高墙。 眼见着凤栖君的身形越来越凝滞,林焉蹙紧了眉,西斜显然也意识到了凤栖的脱力,唇角勾起一抹笑,“即是蝼蚁,又何苦反抗?” 凤栖望向他,眼里是无穷无尽的仇恨,尽管他的步履越发沉重,手中刀光剑影亦未停歇,鲜红的血不住从七窍流出,他却像是无知无觉,分明已在强弩之末,眼里的光却越发明亮。 “我就算是赔上一切,也要杀了你。” 凤栖从来没有这样疾言厉色的说过话,可所有人都从中听出了那滔天的恨。他从腰间扯下一枚信号弹,竭力掷向空中,那灵器顷刻间爆破出巨大的光芒,砸出地动山摇的声响,三界之内,无人不可闻。 白玉京,天门守殿。 临槐君骤然站起身,手边的史书被摔落在地。 “怎么了大人?”长生望向他,他也同样听到了那些声响,“是不是幻音岭出了什么事?” 幻音岭生乱,无数仙君收到匿名的信笺邀他们前去,言辞恳切,不少仙官不明所以,又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去了幻音岭,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临槐将信笺上呈给天帝后,天帝下令让临槐在白玉京待命,守住贯穿天界与人间的天门,不许再有其他仙官离开白玉京。 半柱香之前,天门外忽然横亘一道火墙,一望无垠,临槐受命不得离开天门,却又不知何故,直到刚刚,振聋发聩的声响伴随教人目眦尽裂的白光,再一次从幻音岭的方向传来。 临槐略抬手示意他不要跟上,自己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往天门外走去。 白梁守在天门,见一人与他擦肩而过,怔愣半晌,忙道:“师尊,这是抗旨!” 临槐没有回头,抬手刺向那道火墙,澎湃而汹涌的木系灵力如同飞蛾扑火,在火墙中急速燃烧。 烧灼的火焰像是没有边际,根本就望不到头,将白玉京与幻音岭彻底阻隔开来。 临槐双手合十气势,灵力汇聚在指尖,无数青绿的光点靠近、弥散、爆裂,发出沉闷的声响。 突然,他的身旁出现了一道身影,临槐偏头,就对上了长生的目光。 “大人,我来帮你。”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义无反顾地加诸上自己的灵力,哪怕不过杯水车薪。 临槐的眼睫颤了颤,抬手又加上一道力量。 白梁在天门口急得团团转,可一个人也叫不回来,只能担惊受怕地睨着天门的那一端,生怕被天帝看见。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仿佛永远也无法被摧毁的火墙终于偃旗息鼓,轰然倒塌,临槐隔着万里云层与另一头的仙官遥遥相望,皆在对方眼里见到了如出一辙的震惊。 然而下一瞬,临槐眼里的神色顿住了。 “临槐。”他的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 他僵硬着身体转过身,看向背着手,漂浮于凌云之上的天帝,扑通一声跪下。 “朕让你和凤栖成婚,但朕从没有允许你不忠于我。” 天帝的面色极冷,让白梁和长生都觉得格外陌生。 供职白玉京这么久,他们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天帝。面沉似水,如同压抑着盛怒。他并没有以内力压迫任何人,却无端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临槐低着头沉默许久,“我要去帮他。” “为什么?”天帝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霜,“朕需要你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必须去。”临槐抬眼,却没有解释。 他猛然站起身,义无反顾地往幻音岭的方向飞去,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破空而出,天帝面色骤变,抬手去拦,浓黑的灵雾就要缠上临槐的脚,千钧一发之际,长生骤然出手,截住了天帝的攻势。 “长生?”天帝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微妙,就连临槐的脚步都停滞了一瞬。 “你想做什么?” 长生没有回答他,而是对临槐道:“先生!你要去什么地方尽管去,长生就是死,也会替您拦住天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