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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 “我从未信过什么人,但是,我信你。” “若我真背叛了你呢?” “若真如此,我应该恨你。”容市隐的语气像是叹息一样轻渺,“可是,我又怎舍得恨你呢。” “不会有这一天的。”陆梵安说的郑重,可却又带着几分无奈,“无论我们最后的结局是哪般。” 陆梵安将容市隐的手放在心口,满心酸涩。他和容市隐之间,终究隔了太多。他如今是戴罪之身,眼前一片迷茫。而容市隐,亦有他的功名利禄,血海深仇。 再加上,如今还多了陆家一案。 他清楚的知晓,那错不在容市隐,也不在梁孝先。国法在上,陆坤的结局本来就是应得的。 可纵如何理智,那终究是他的父亲,庇佑了他二十多年的父亲,他如何能在朝夕之间就彻底释怀。 他不怨谁,可却没办法不介意。他还需要很多时间去面对。 而他与容市隐,究竟会走到哪一步,他也不知。 “对不起,少年终究还是伤害了他的妖怪。”容市隐满含悲伤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话里的字词迷蒙的似乎也像是被酒意侵染上了微醺。 陆梵安亦想起了那夜容市隐讲给他的故事,微微笑了一下:“不一样的。” 容市隐没有问他究竟哪里不一样,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将头倚在了陆梵安的脖子上,声音里带着浓的化不开的痛苦:“梵安,我好怕。我怕你看见满身肮脏的我,也怕你害怕这样的我。” 陆梵安握住了容市隐紧紧勒在自己腰上的手。 容市隐却自顾自的道:“或许我生来就是不祥之人,少年时害死了母亲,长大后又害死了薇儿。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了自己想要长相厮守之人,可好像,连我的爱里都带着脏污与伤害。” “市隐,你何苦这般妄自菲薄。”陆梵安转身与容市隐面对面,伸手在黑暗里摸索着抚上了对方的脸,像是怜惜至宝一般,“我们的相爱从来都不是错,对这份感情,我从来也都是珍之重之。只是,错的是机遇。只是…” “只是?” “只是我们都需要时间,去理清自己。”陆梵安在黑暗中用指尖细细描摹着容市隐的容颜,似乎是要将其刻进骨子里一样,“也需要等待,等待再相逢时可以坦荡无畏。” “坦荡无畏?”容市隐慢慢的重复着这四个字,又似有些苦涩的叹道,“坦荡无畏。”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得住陆梵安的期待。 捉住陆梵安的手,紧紧的握着,语气里却像是濒临绝望一般的气若游丝:“陆梵安,怎么办呢?”我留不住你了。 …… 第二日一早,京师城外。 昨日一夜大雪,目之所及处,皆是苍白。城郭风起,扬起一阵细碎的雪花。 陆梵安望了望被雪连成一片,辨不来山峦与房屋的前路,回头朝着容市隐道:“且就送到这里吧。” 容市隐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坠,递给陆梵安道:“还有半月便是你生辰,本想那时再给你的,但是,却没想到竟来不及了。” 陆梵安接过玉坠,低头看着上面的图案,一朵有些凌乱的桃花,和一片不怎么规整的柳叶。忽而想起那时初见,自己掉落在桃花树下,身上覆满了一身桃花,狼狈不堪。 而容市隐,却在春日里的柳树下,不经意间便在他心里留成了一幅画。 想着旧事,不由的笑出了声。 “我外公与母亲都擅长玉石雕刻,本应是有家学渊源的,但不知怎的,我偏生不擅长此道。”容市隐低低道,下意识的将手往袖里藏了藏,语气里似乎有几分委屈。 陆梵安反应过来,容市隐应是误会了他因何发笑,又看见那人的动作,轻轻执起了容市隐的手。 待看见对方手心里一道长长的口子时,不由皱了眉:“何时弄的?” “今早上。”容市隐似有不安的答道。 陆梵安看着那人的样子,责怪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只是无奈的叹口气:“回去好好包扎一下。” “嗯。” 陆梵安想了想,又道:“我适才只是想起了我们初见时候,并非是笑你雕刻技术。” 容市隐抬眸看着陆梵安,眼神里带着一些怀疑。 “不是说信我吗?” 容市隐点点头,又盯着陆梵安的眼睛道:“我们……” 他知道,陆梵安懂他的未尽之意。 “我不知道。” 清晨的京师城外,白茫茫一片,一个人影立在其间,看着面前的马蹄印。孤寂的像是被山河所遗弃,而唯一的归途,此时也带着最后的暖意,奔赴向了他所不能及的辽阔天地。 “来时,带着满身的春意,而去时,却徒留我一人于这苍茫之间。”容市隐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陆梵安,怎么办呢?” 我是否将要永坠这寂寒?而你,又将赠谁一片盎然风华? …… 半年后,容府。 容市隐坐在门窗紧闭的书房,听着底下的官员争论皇帝的病情。 梁孝先和陆梵安相继离开后不久,皇帝便迫于各方压力,立了二皇子夏昌明为太子。容市隐也在此期间,在王家的打压之下艰难起势。 如今,他再也不用避讳皇帝,也不用再在王家面前伏低做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