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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他头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 谢时没能想清楚,就被大妖怪卷进浪潮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长的长发如水般自他的脊背倾泻下来,流了满床。 “雪追,”束缚住他手腕的项链虽然被拿走了,但又被雪追的手扣住,谢时还是没办法动,他迷迷糊糊眨了下眼,断断续续说,“放开我好不好,我想抱你,让我抱抱你。” 雪追骤然攥紧他的手,带着刻骨的恨意说:“不好。” 那条尾巴缠住他的腿,沿着爬上来,谢时想躲又躲不开,没一会,他就崩溃了:“尾巴……拿出去……” “以前都可以,现在也可以,”他破碎的声音极大满足了大妖怪的独占欲,雪追摸了摸他的下巴,不知道是在安抚还是别的,“谢时,你可是神。” 谢时:“……” 不知道过了多久,蒙住他眼睛的布被解开,谢时不适应地闭了闭眼,再掀起眼睫,入目所见尽是堆叠在一起的圆球,和随意散落其间的璀璨珠宝,随便拿几颗宝石出去,都能让全世界疯狂。 虽然这些圆球的模样都和过去天差地别,但谢时还是分辨出来,这是他以前封存万物的球。 谢时心绪恍惚。 那时的大妖怪一心只剩死志,这只白虎离不开他,他不在,大妖怪独自活不下去。 谢时仓促间只能封印他的记忆,他原本还想着等他醒来,他先去找雪追,只要他们在同一片土地,他们就一定能再相遇。 只是他也没想到,千百年过后的人间会换了模样,他和雪追也被遥远的时空分隔,最后还是雪追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凭借本能再次回到他身边。 什么都忘了的大妖怪还在固守这些球时,又该有多孤单呢。 谢时转过眼,看向身后的大妖怪,他眼睛还是猩红的竖瞳,眼眶也是同样红。 谢时艰难翻过身,抬手把大妖怪抱进怀里。 雪追靠着他心口,闷闷地、低哑地说:“我恨你。” 谢时弯了弯唇角,一下一下安抚地整理大妖怪的头发:“我知道。” 雪追继续说:“我恨你。” 谢时还是温柔:“我知道。” 雪追说了很多遍,直到谢时累得昏睡过去,没办法给他回应,雪追才慢慢抱紧他,紧到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其实谢时再创造一个世界不会这么麻烦,也不会沉睡这么久。 毁灭很简单,困难的是保护,保护那些他创造出来的生物才是真正耗尽了他的心力。 就像是爱,恨很简单,从来都是爱最难。 雪追的家里不分昼夜,谢时直到出去才发现他在里面待了十天十夜。 不愿回忆的十天,谢时虚弱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自己的,没有一处能动。 这一刻,谢时很恨自己是神,这也能安然无恙活下来,真是奇迹。 他身上全是雪追留下来的痕迹,层层叠叠,本来是挥手就能消去的印记,但雪追没有,也不让他消,好像这样就能给这只妖怪独特的满足感。 雪追慢吞吞梳理他的长发:“你还是这样最好看。” 谢时的长发黑而密,垂落下来的时候仿佛是一道鹊桥。 这是谢时身上最柔弱无助的一部分,可以随着他的心意摆出无数种姿态,晃动的时候又好比被风拂起的柳枝,可以轻易激起大妖怪最深处的控制欲和独占欲。 谢时不想回忆这只大妖怪用头发做了什么:“变态。” 大妖怪什么也没说,只是化出白虎原身,跳跃上床,趴在他身上,严严实实地用满身长毛捂住他。 谢时忍了一会,忍不住了,抱怨地说:“热。” 白虎在他肩窝处垂下脑袋,冷哼一声:“受着。” 谢时:“……” 受不了了,真的好热,大白虎没有用法术给自己长毛降温,酝酿出来的温度可以把他蒸了当晚餐。 谢时纵观自己和大妖怪在一起的几百年记忆,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翻身就想逃跑,又被大白虎用尾巴拉了回来。 谢时幽怨:“你到底想干嘛?” 大妖怪没有回答,他对谢时恨之入骨,可是咬死他又舍不得,让他疼、他比他还疼,大妖怪恨得想了千万种折磨神明的方式,没有一种能下得了手,思来想去,一退再退,还是热死他算了。 大白虎压着谢时,闭上眼睛睡觉。 谢时试着推开他,根本推不动,大老虎仿佛钉在了他身上。 谢时挣扎着伸出两只手臂,揪住大白虎的耳朵,大白虎纹丝不动,稳如泰山,喉咙里还发出了呼噜声。 “……”谢时放弃了,认命地环抱住它的大脑袋,一同闭上眼睛。 又修生养息、或者说被大白虎捂了两天后,谢时终于下了床。 虽然路也不是他自己走的,衣服也不是他自己穿的,洗漱和早餐也不是他自己亲力亲为,不过好歹离开那张危险的方寸之地了。 谢时自己下楼时,还有点不真实感,直到阮甜几个人和他打招呼,他才回过神。 “谢医生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出去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嗯?”谢时很快意识到“出去玩”大概是某只大妖怪对外的说辞,毕竟他一消失就消失小半个月,大妖怪要是不说一声,这群人能把寻人启事连夜给他登上电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