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最讨厌的你 第13节
“对不起。”岑蔚低下头侧过身去,眼眶又开始发热,刚刚止住的泪又有要倾泻而出的趋势。 “到底怎么了?”周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 喉咙口发疼,岑蔚说不出话,吸了下鼻子,摇摇头。 沉默半晌,男人向她走近,停在单人沙发前,然后张开双臂。 “要吗?你别多想,只是朋友间的,那种。”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问,“虽然有点奇怪,但是,要吗?” 岑蔚抬眸看着周然。 这的确有点奇怪。 但她打开怀抱迎了上去。 在岑蔚圈住他的腰时,周然放下手臂揽住她。 她的个头只到他的肩膀,男人身形高大,肩背宽阔,她几乎是整个人陷入他的怀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好闻木质香。 “谢谢。”岑蔚安然地闭上眼,哑着嗓子说。 有什么擦过她的发丝,也许是他的下巴,也许是其他的。 周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手臂圈得更紧了些。 沙发上,蓝牙耳机断开了链接,屏幕上的唱片机随之暂停。 没播完的那首歌叫《there for you》。 ——so when your tears roll down your pillow like a river ——i’ll be there for you - 翌日,春光大好,是个灿烂晴天。 岑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缕阳光照进来,映亮白色瓷砖。 她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下午一点了。 家里没有别人,洗漱的时候岑蔚才想起,周然前两天说清明节他要回山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她睡得太沉了。 电动牙刷嗡嗡地响,岑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两团乌青,眼眶周围肿得不像话。 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个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的拥抱上,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她不记得了。 不会是在周然怀里哭睡着的吧。 岑蔚倒吸一口气。 两分钟时间到,牙刷自动暂停。 岑蔚却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眼神失去焦点。 等回过神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慌乱地打开水龙头,漱干净嘴里的泡沫。 只是朋友间的,周然说过。 也许到了半夜人都会变得敏感而柔软。 所以没什么。 趁着假期,岑蔚把家里上下都打扫了一遍。 周然有件风衣随手搭在了餐厅的椅背上,岑蔚想把它收起来,刚一拿起就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她蹲下身去找,是枚纽扣。 岑蔚举起外套翻了翻,找到少了扣子的地方。 普通的缝缝补补对她来说是小事,电视机下的抽屉里就放着针线盒。 岑蔚盘腿坐在沙发上,将棉线穿进针孔。 看其它几枚也有些松动,反正闲着也没事干,她干脆都重新穿一遍,把线收收紧。 岑悦彤打来视频通话时,她正缝到第三颗。 岑蔚把手机架到茶几上,继续手里的针线活。 “怎么没出去春游啊?多好的天气。”岑悦彤穿着白大褂,看样子还在宠物医院上班。 岑蔚说:“我才懒得出去,在家里睡睡觉不好吗?” 岑悦彤打着哈欠和她抱怨:“一天了也没人来,我都无聊死了,你快点回来陪我玩。” 岑蔚问她:“你们家祝医生呢?快回来了吧?” “说是顺利的话就六月份。” “真好,终于要结束异国恋咯。” 岑悦彤托着下巴说:“说实话,我还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近乡情怯懂不懂?” “诶姐。”岑蔚好奇道,“你放他一个人去国外那么多年,真的放心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岑悦彤说,“人在美国呢,都快和我这儿没时差了。比起他会不会搞外遇,我更担心他哪天猝死在那边。” 岑蔚呵呵笑起来。 “嗯?”岑悦彤把脸凑近屏幕,“你给谁缝衣服呢?” 岑蔚眨眨眼睛:“什么谁?我自己啊。” 岑悦彤感到疑惑:“这是你的衣服?” “当然我的了,新买的,扣子有点松我紧一紧。” “那你穿给我看看。” “行。”岑蔚站起身套上那件风衣。 视频两端的人都沉默了。 黑色风衣宽宽大大,下摆垂到岑蔚的脚踝,衣袖也长了一大截,就她那身板完全撑不起来,仿佛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效果显而易见,但岑蔚还是嘴硬:“这叫oversize男友风,最近很流行的。” 岑悦彤哼了声:“到底是‘男友风’,还是‘男友的’?” “挂了,886。”岑蔚毫不犹豫摁下挂断键。 第10章 第十封信 假期高速拥堵,周然开了一天的车,到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四点。 午饭也没顾上吃,他饿得有些胃疼,拿手掌揉了揉小腹。 房子在老巷里,周然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吵闹声。 他心里一紧,加快脚下步伐。 李明英听见动静,探头往外看,报信说:“然然回来了!” 大门敞着,周然跨过门槛走进里屋,一进去就看见长辈们个个阴沉着脸色。 “怎么了?”他预感不妙。 屋里没人应声。 周然走到杨玉荣旁边,喊了声:“妈。” 对方用眼神示意他看旁边的小姑。 小姑叫周采虹,只比周然大了六岁,说是长辈,其实更像jiejie。 周然偏头看过去,小姑耷拉着脑袋,往常最活泼吵闹的人,今天却像蔫了似的。 “到底什么情况啊?”他有些懵。 爷爷坐在主位上,面色铁青,置气不说话。 他爸和小叔坐在底下,也不敢多言。 是婶婶扯了扯周然的胳膊,小声告诉他:“你小姑偷偷去把名字改了,爷爷发了好大的火。” 周然的第一反应是问:“改成什么了?” “周展,展翅高飞的展。”是小姑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你还敢说!”爷爷拍案而起,拿手指着她,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什么周展周展,难听死了,你怎么不干脆把姓也一起改了?” 小姑吼回去:“再难听也没周采虹难听!我十八岁就想改这土名字了。” 她一抬头,周然才发现她左边脸颊又红又肿。 两个人说着又吵了起来,家里人赶紧起身来劝。 周建业周建军兄弟俩一人一边搀着老爷子,周然抱着小姑,耳边已经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乱哄哄地像要把房顶都掀了。 鸡飞狗跳,一地杂毛。 最后是奶奶从厨房拎着菜刀出来,往桌面上一甩说:“晚饭你们周家人自己做给自己吃吧,今天什么日子不知道啊?老祖宗都要被你们吵得不安宁!” “就是,别吵了。”周建业在这头疼一下午了,“她爱叫什么就叫呗。” 老爷子抬高手里的拐杖,重重砸在地面上,气得说不出话。 他颤颤巍巍地走回房间,两个儿子担心他的身体,赶紧跟上去。 奶奶看了看小姑,摇摇头,眼眶红着,但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厨房,杨玉荣和李明英也进去帮忙,顺带安慰两句老太太。 转眼大堂里只剩下他们姑侄两个。 这样的场面周然从小到大看过很多次,爷爷和奶奶老来得女,但没如愿生出一个贴心棉袄。 小姑周采虹,或者说周展,就是个炮仗性格,一点就着,总是不让老两口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