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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说话,清宴紧紧揽着他,另一只手抚摸着他衣襟里的岁岁,掌心蕴起一个疗愈术法,替虚弱的雪灵鼬解缓疼痛:“岁岁也没大碍,阿歧别担心。待我将结界上的魔藤驱逐开,你们先回法阵中。” 夏歧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周身魔藤被清宴震慑得惊恐逃窜,便看出这边讨不到好,又蜂拥回结界,试图继续摧毁结界壁。 各门派弟子正与魔藤缠斗,但魔种的偷袭总是猝不及防,整座金连城的魔藤也在往这边赶来。 如今法阵未成,两相僵持,变数太多,需得尽快打破僵局。 他贪恋地默默贴了片刻清宴的体温,又垂着眼离开,哑声闷闷开口:“我也一道去。” 清宴多年来替他挨了这么多伤,还一直默不作声,他此刻无法立马消气释怀,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于是话说完,便板着脸把蹭着清宴手心的岁岁往衣襟里按了按——他不高兴,也不许崽崽和对方亲昵,有些许赌气意味。 夏歧提着潋光,兀自绕过清宴,向结界走去。 那背影端足了无情冷漠,仿佛之前乖巧贴在对方怀里的人不是他。 实际上,他不敢再看清宴了……多年学来的冷静克制,此刻全然忘了。 仅仅是见到对方,那些无法纾解的情绪便以这么没出息的方式决堤了,要是对方再说些什么温柔话,他怕什么都顾不上,一发不可收拾。 他面对自己道侣时,总是更为软弱一些。 夏歧竭力冷静下来,用影戒召了一名猎魔人,把那名抖成鹌鹑的年轻人带进庇护所。 他面上毫无异常,步伐却有些僵硬——他能察觉到,清宴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背影上。 盘桓蜿蜒在结界壁上的魔藤越来越厚,魔藤本就屠杀不尽,满城魔藤还在不断聚拢。 而刚搭建的庇护所法阵尚且不完整,还遭到不停歇的抽打捶砸,苍澂弟子的搭建进度也受到阻碍。 魔藤积压在头顶,笼罩了结界中目之所及的天幕。 城中央这一片被庇护所圈起的地带变得昏暗,如浓厚粘稠的夜色降临,也化成了压在所有人心头的阴影。 结界壁被撞击的轰隆声不断回荡,仿佛也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各司其职的弟子忙碌而面色凝重,瑟缩在一起的百姓更加惊恐焦急,隐约间传来绝望哭泣声。 当一道天光倾泻下来,所有人惊诧仰头,只见沉黑厚云包裹的天幕被凌厉剑光撕裂,将日光一寸寸剥露出来。 苍澂掌门与霄山门主各战两端。 黑斗篷剑光森冷,剑势缠霜锻冰,如疾风崩雪,凌厉剑气所到之处,张牙舞爪的魔藤被猛地掀起,又断裂横飞。 而墨蓝身影的剑气如清冽浑厚的海潮,浩荡而威势逼人,往四方荡开,魔藤尽数被震碎散落,无一点生还可能。 先前爬满结界,犹如蝮蛇般密集狡诈的魔藤威风散尽,连连退避。 结界中,百姓欣喜地窃窃私语,而众弟子呆看许久,脚下步伐变得轻快,不由在心里感慨,能令众人安心的两位一派之首,有着旗鼓相当的般配。 载川屠魔诛邪千万,魔藤也不在话下。清宴应付得游刃有余,又一次看向结界另一端的夏歧。 那袭黑斗篷身形快如残影,让剑光也如割碎一切的疾风——比平日凶狠几分,的确蕴着明显的怒意。 他微微蹙起眉,思索着自家道侣此番不对劲的原由。 是对方这两日来太过担心自己?好似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原因…… 清宴的神识仔细打量着夏歧,忽然发现黑斗篷之下,对方脚腕处有翻过的痕迹,正露出一截打眼的红色,那是他在同心礼时赠送给对方的红绳…… 清宴:“……” 他一顿,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夏歧知道他穿过炼魂法阵,神魂被拉扯,心疼得比他还难受。方才对方见到他便掉眼泪,又故意冷着脸走开……原来是知晓承伤符文的存在了。 他的思绪稀罕地空白了几息。 活了百年,他待人接物稳重得滴水不漏,实在没想到,竟也有东窗事发后,面对生气道侣的时候。 两人一出手,转眼间便扭转了局面。 积压在庇护所上,如同凶残猛兽的魔藤正畏惧逃窜,在剑光不依不饶地追逐中,恨不得变回普通植株。 夏歧打得不怎么尽兴,追去拦截,将魔藤又一阵砍得肢体遍野,再也动惮不得才罢休。 远处的清宴见这番带有明显发泄的行径,稍微一顿,心里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庇护所内,终于落下完整晴朗的天光。 魔藤已经尽数退去,众人瞠目旁观了这番凶残驱逐……该说是单方面屠杀,便都知道魔藤暂时不敢再接近庇护所了。 而苍澂弟子也寻着机会不断加固法阵,把庇护所大阵加固到第三重,结界壁变得更为牢固坚韧,绞杀魔气也愈发迅速干净。 夏歧收起潋光,与清宴一起走进庇护所。 清宴见他一言不发,挨近过来紧紧牵住他,又把他兜在衣襟里的岁岁抱了过去。 他见庇护所人来人往,沿途弟子纷纷施礼,不自在地挣了挣,手却依然被清宴牢牢握着,对方似乎打定主意不放开他。 他面上没有表情,偏偏心里又想念极了清宴掌心的温度,便半推半就地随对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