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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你脏!谁又敢动你!”冯汉广怒言!“这世上除了我,谁都不许欺辱你!论他天帝也不行!告诉我,那害你的大人是谁!” “是……是……” “冯汉广!”姚十三再惊呼出声,似是猛然回了意识,慌张推开他想要离开,却不想四肢无力浑身剧痛,直接仰面从冯汉广身上跌了下去! “我……我说什么了?冯汉广,我都说些了什么!我……!我不认错的,我!” 冯汉广哪里还有心思与他细辩,又哪里还来继续动刑的坚定?只痛心长叹,跪地将他抱进怀里! “你说你喜爱我,疯子。” “我……!” “姚十三,下次再不许伤人了。求你,应我,我不愿让你这样疼,全当我求你,我这样跪下来求你,行吗。” 冯汉广将人搂得紧,一字一句全是强忍悲愤的诚恳。他轻拍后背,直到人不再剧烈激动地喘息,才肯稍稍推出一些,去看姚十三的脸。 “十三,答应我,好吗。” 姚十三眼神空茫,不由自主回了句: “好……吧。” 他再这般环视了满地狼藉,是甩鞭后四溅血迹,最后视线落在地上自己才穿过的,已经满是血污的衣袍。 “冯汉广……” “嗯?怎么了。”冯汉广赶紧应道。 “冯汉广,我衣服脏了。你能不能吩咐衣局,再给我缝一件。我不喜欢脏的。” “好。” —————— 一个从蜂巢带回来的小官,居然是什么好洁成癖,衣衫脏了一点都不愿穿,脏多了便要换新?成天伺候着他洗衣浣衣,说出去都成人笑柄! 总镇府里下人碎嘴的骂名传了个遍,最后到了姚十三耳朵里,他倒只是微微一笑,并无在意。毕竟一条玉臂万人枕的肮脏活儿,明明身子脏得透彻,却偏纠结于衣衫洁净,着实费解。 但这传言,终止于冯汉广一声怒令:“他姚十三就算再是癖怪我也要留,全都给我忍着!” 可真是,说来惭愧。 只是意识崩溃模糊间,总会混淆时空。 大蛇早已不记得自己在那黝黑不见天日的寒冷冰窖中,待了有多久。 大概是有个千百年吧,大概是自打自己有了记忆以来,又大概,是因为已经太久,再不记得以前种种。 总之手脚都被附着强劲妖力的铁链拷死,逃不出,挣不动。日日夜夜冷得穿骨,瑟瑟发抖,蛇身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冬眠状态,却又被无数次强行唤醒,长此以往,只有精神越发脆弱迷离。 他总记得会有双手,从睡梦中一巴掌狠狠扇醒,在混乱中将自己玩弄半死,末了,泪水朦胧间听得是他那句话。 “蛇妖真是生得一身媚骨,诡计多端又有何用,都不如这身皮rou。动再狠的手疤痕终会消得毫无痕迹……大蛇,你真天生挨人玩弄的命啊?” “……大人。” 膝盖跪在冰上早已冻得毫无知觉,唯有嗓音沙哑,饮融冰为水,却是有太久没进食了。 冰窖中不被允许进食——大人觉得蛇生吞活物,脏。 于是唯一提命的线,便是气脉妖丹遭大人化做万蛇成窟,藏在他不为所知的某处。只有听话了,乖了,大人才有可能大发慈悲的,投些食物进去与那万蛇分食。 他才能勉强得些气血,在这暗无天日的冰窖里。 长眠。 他从未想过反抗,是因不敢,是因实力悬殊,也更是因为,太久了。 太久了。他似乎觉得自己成了冰窖中本该有的部分,觉得饥渴至极将死之时,明明待他暴虐无常的大人,都成了眼中唯一的光,唯一救世的神。 反正都会结束的。再痛的暴行,再卑微的待遇,只要自己闭上眼,睡一觉。 都会过去的。 还能得一顿饱腹。岂不愉悦。 但暴行总是非减反增。直到大人愈发残暴,开始对他行断臂凌迟,切指灼火之事……他口中的求饶。 逐渐变为求死。 求大人杀了他,他愿将千年修为拱手让出,他低贱臣服,卑微求死,也不得如愿。只见自己一次次被大人赏玩似的套上新衣,再被折磨不成人样,新衣成一件件血衣,是血污,水渍,却又直到下次玩弄前,再懒得给他脱下。 他就这样穿着腥臭难闻的衣衫,在冰窖中这般苟且。 活了千年。 他深知大人为何不杀他。 蛇妖力弱,就算过千年的修为,对于大人这般人物来说,夺了也是无可厚非,并无长进。还不如留着养玩,对这天生邪恶残暴之妖来说,倒还能寻些乐趣。 他是,认了命了。 哪怕最后被大人解了枷锁,也再不敢迈出冰窖半步。 是他清楚记得,大人忘记束回枷锁的一次,他只抬头望那石缝中唯一射得进的一抹光,心生颤动。 他逃了。 却又被窖外冰原折射光晕刺得眼花,寒风彻骨将天性怕冷的蛇冻得双腿僵硬,他是没能迈出几步。 再睁眼时,眼前又是石缝透光,剧痛却已将他整个吞噬。 他的大人,一刀一刀。 慢条斯理,嘴角含笑。 割下自己双腿皮rou。 在声嘶力竭惊恐万分的求饶,求死声中。 问他,还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