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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口中所说的禁室是在西华苑新建的一座密密实实的石室,石室以厚石为壁,只有一个门出入,内壁以冰块为主,长年不化,在炎热的夏季尤其凉爽舒适,是绝佳的避暑去处,至少夏宫池第一次摸进去的时候,简直像发现了新世界。 石室内外面有安樾布下的结界,照说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但夏宫池第一次就毫无阻碍地便溜了进去,被安樾发现后也未责怪,反倒许她想去的时候便去,只是不要对其他人讲,连娘亲都不可以。 自认为与安樾有了小秘密的小娃娃自然是一百个点头答应,此后便常常溜进去,有时候安樾在,有时候不在。 比如今天,安公子就不在里边。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冰凉之气,夏宫池舒服地打了一个颤,感觉周身粘腻的毛孔都舒爽了起来。她打算先在外面的矮榻上躺一下,再到里边的冰室和小木鸟说话。 那只木头鸟是她偶尔发现的,就摆在冰室里靠着一面冰墙的小方桌上。最初夏宫池觉得那木鸟造型别致,但总是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就找了个凳子靠在桌边,爬上去盯着小木鸟看,看着看着不过瘾,又伸出手指去戳那鸟,谁知小木鸟圆豆一样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瓮声瓮声地说:“哪个不长眼的乱戳!” 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的夏宫池不但没有被吓走,反而更加有兴趣了,她用手去抓那木鸟,结果木鸟的脚像是钉在了桌子上似的,怎么也拽不动。 “别扯别扯,手上汗津津的,哪家娃娃这么没教养!” “你会说话?” 夏宫池高兴地拍手:“你有名字吗?” “上柏!” 木鸟没好气地说。 “你在这儿干什么?你能动吗,我把你带回家去玩好不好?”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 “别别别,我可不是玩具!”上柏慌道,虽然守在此处让他穷极无聊,但比起被熊孩子玩,就还是呆在原地比较好。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养魄……” 后面说的夏宫池就听不懂了,也失去了继续听的耐心,但此后她便经常找上柏说话。多数的时候,上柏的眼睛是闭着的,也不怎么搭理她,但有时候不知道他怎么就来了兴致,也会跟小家伙扯七扯八地说半天话 。 夏宫池心里想着一会儿要叫上柏再讲个故事给她听,眼睛却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直到感觉身体被抱起,她才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面前安公子那张特别特别漂亮的脸庞时,弯眼笑了:“对不起安公子,我又睡着了。” 安樾将她放到地上站好:“当心睡凉了,赶紧回去吧,不然你娘亲要着急了。” “安公子,我可以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吗?”夏宫池请求,可怜巴巴地望向安樾。 看了她一会儿,安樾笑了,道:“好,不过要乖哦。” “我很乖的。” 夏宫池开心地说道,小手放进了安樾的手中。 安樾又笑了笑,便牵着她往里边走去。经过上柏所在的方桌前,安樾问:“今日如何?” 上柏叹了一口气:“还是老样子,你自己进去看咯。” 夏宫池对木鸟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后者圆豆眼无言望天。 安樾在桌子边的冰墙前面站定,然后受轻轻一挥,那面墙的障眼消失,墙消失了,里边出现了一个冰砌的密室,小女娃以前见安樾进去过,但她没有,只隐约好像里边有一张床,床上躺了一个人。 “冷吗?” 安樾低头问她。 “不冷。” 随后便抓着安樾的手进了密室。 里边比外面小了许多,就只在中间以冰砌起了一张长长方方的床。之前只瞥过一眼冰床的夏宫池这次才得以看清上面的人。 安樾已经放开她,自己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上面的人。 夏宫池个子小,站在床边只能看到那个人的侧面,室内数颗照明的灵珠在那个人身上投射着柔和的光。他鼻子挺挺的,闭着眼睛,睫毛长长地铺着,面容祥和平静。乌黑的青丝撒在身下,洁白的衣服没有一丝褶皱。饶是宫池这样的小娃娃,也被他深深吸引。 “他睡着了吗?” 夏宫池盯着冰床上的人喃喃问。 “嗯。” “他好帅呀。” 安樾轻轻笑了一声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 夏宫池这时才转过脸去看安樾,却发现安樾的眼中有泪,一滴泪珠还挂在脸上。小娃娃慌了,赶紧靠到安樾身旁,伸手去替他擦眼泪:“公子,你哭了。” 安樾握了握她的手,笑道:“是啊,宫池要笑话公子了吧,这么大的人还哭。” 夏宫池摇摇头,认真地说:“不会的,娘亲说了,只有在伤心的时候才会哭,公子,你伤心了吗,你不要伤心。不然,我也要哭了。” 果不其然,说着说着,豆大的眼珠就开始在眼里打转了。 安樾笑了,将宫池搂进怀里:“好,公子不哭。” “公子,他是谁?是娘亲说的仙尊吗?” “嗯,是的,但在公子心里,他是挚爱之人。” “挚爱之人,就像娘亲是爹爹的挚爱之人那样吗?” 宫池想了想问。 “不错。” “他一直在睡觉吗,他会醒过来吗,公子也是他的挚爱之人吗?” 宫池小嘴叭叭地问个没完。 安樾倒是不知如何答起,是啊,他会醒过来吗,原本最开始,当从墨离仙尊处得知苍楠的一魄留在了上柏器灵内,慢慢温养之下,是有可能起死复生,他是满怀期盼的,建起了这一间冰室,以灵药护体,日日期盼着苍楠能够魂魄养成归体。甚至上柏为此还放弃了以修成的人身,重新以器灵的形式寄存于木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