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皇帝之后 第66节
“哥……”沈亦槿的泪水忍也忍不住,其实他们都不曾做错,只是太子隐藏得太好,沈家和太子之间有那么多过往,以父兄的品性,哪怕知道了,恐怕也认了。 要怨要恼要气,也应该对是太子,而不是针对忠心的臣子。 她扑进沈常松的怀中,紧紧拥住哥哥,“哥,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气你和爹爹,我会遵照你们的意思离开,你们别不理我。” 沈常松轻轻拍着沈亦槿的后背,“傻丫头,是哥哥错了,不该有对你动手的念头,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再相见是何时,我怎么舍得不理你呢。” “快上马车吧,回去别多想了,换了衣服,我们一起用晚膳,再一起祭拜母亲。” 时隔近八个月,三个人久违得坐在一起用饭,都有些小心翼翼,却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太子和李彦逐。 用完饭,三人去了偏厅。 沈亦槿为母亲上香之时,有好多话想对母亲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诉说,若母亲都知晓,就会明白她的苦衷,若母亲不知,那就不知吧,何苦要让九泉之下的人不安心。 回到房间,沈亦槿想起往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去放河灯悼念母亲,写下祝福的话语,再放一盏,普渡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 她来到屋外,对宋有光道:“陪我去放河灯吧,我们偷偷去,好不好?” 夜幕下,烛火间,女子期盼的眼神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父兄不会知道的,我们很快回来,好不好?” 沈亦槿可怜巴巴望着宋有光,又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宋有光一颗心咚咚乱跳,不敢再看她,转身道:“姑娘稍后,我去遣走院中的护卫。” 沈亦槿换上一身男装,低着头跟在宋有光身边走出了将军府。 来到护城河边,已经有很多人在放河灯了,几十上百盏河灯疏疏密密在河上漂浮着,盈盈水光托着点着红色烛火的河灯,远远地与夜幕中的星子相互交织着,既肃穆又温情。 她来到摊贩前,买了三盏河灯,递给宋有光一盏,“在宋家你肯定不好祭拜方伯母,就在这里为她放一盏河灯吧。” 宋有光接过来,眼中闪着些泪光,沈亦槿总是能碰触到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多谢姑娘。” 两人找了一叶轻舟,缓缓驶入河中,点燃了河灯之中的红色蜡烛。 看着烛火燃起,沈亦槿双手合十,默默悼念着对母亲的哀思之情。 宋有光亦是。 两人将手中的河灯轻轻放在水面上,河灯顺流而下,越飘越远,好似真的会飘到逝去亲人的手中。 正在沈亦槿想要点燃另一盏普渡孤魂野鬼的河灯时,他们身后驶来了另一叶轻舟。 宋有光和沈亦槿听见划桨的声音,一同看了过去,只见李彦逐独自坐在小船上,摇着浆,将船划到他们一侧停下来。 “宋校尉,可否让我和沈姑娘单独说两句话?” 第八十一章 宋有光看了沈亦槿一眼, 沈亦槿轻轻对他点点头。 两个男子换了位置,李彦逐始终柔柔地看着沈亦槿,他坐在她对面, 摇着船桨缓缓向更远的地方划去。 待划到没有人的地方,李彦逐停了下来,他拿起身旁的河灯点燃两盏, 将其中一盏递给沈亦槿,“沈姑娘可否陪我一起放河灯?” 沈亦槿心中忐忑,李彦逐从来没有主动相邀, 今日这般, 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看沈亦槿迟迟不接, 李彦逐牵起她的手, 将河灯放在她的掌心,笑道:“我的救命恩人,几个月不见, 怎么这样生分?” 在清水县的那段日子,成为了李彦逐最难忘的回忆,他给她喂药, 照顾她的伤势, 给她买来各种小玩意想逗她开心,吃着她做的菜, 听她说愿他得偿所愿, 看她吃下一大碗饭。 每一个她所在的场景都让他念念不忘。 虽然沈亦槿只记得清醒后的事,但也明确记得那时的李彦逐确实和以往是不同的, 温和许多也愿意和她相处。 再看此时的李彦逐, 眼角带笑, 话语柔和, 好像在极力地告诉她,别怕。 是啊,她为何还要怕他,在生死之际,他曾豁出命去保护她,她不应该再怕他。 许是,前世的种种和重生以来他曾给她的冷漠,让她始终无法相信,她真的得到了他的些许温情。 “我的母妃在生下我不久后就病逝了,自我懂事起,每年七月十五都会独自来放河灯。” 李彦逐将手里的河灯放入水流中,看向沈亦槿,“但今年,我想和你一起,我想告诉母妃,有个女子救了我的性命,我今后定会好好待她。” 沈亦槿脑子懵懵的,就和在清水县听到他说“心甘情愿”时一样,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李彦逐说要待她好了,李彦逐究竟知不知道待一个女子好,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此时听到这样的话,确实让她很心安,就好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一样。 “殿下不用总把救命之恩挂在嘴边,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这四个字,她还给他。 李彦逐垂眸笑笑,他不敢在一切未尘埃落定前表达情感,只能用救命之恩当作借口,顺理成章地接近她。 “好,不说。”他指着沈亦槿手中的河灯,“你再不放,一会红烛该燃尽了。” 沈亦槿将河灯放入水流,双手合十为那些孤魂野鬼祈祷着来生。 看着河灯漂浮地原来越远,她抬头看向李彦逐。 恰在此时,李彦逐也在看她。 黑夜中,在月光和船桅上灯笼的映照下,男子双眸倒映出水影,也倒影出她的面容。 星星点点,丝丝绵绵,似有说不尽的情意自眸中荡漾而出。 沈亦槿惊慌地垂眸,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心一下一下跳个不停。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心跳得这么快?难道还是因为对他的惧怕吗? “沈姑娘,我这里有很多河灯,你若还想放,就放个够。” 李彦逐又点燃了一盏河灯,递给沈亦槿,“说不定放得多,总会有一个能实现心中所愿。” 沈亦槿突然想到自己在外游玩了这么久,花的都是李彦逐的银子,还没谢谢他呢,于是道:“殿下,我这几个月在外游玩得很开心,这还要多谢你,让护卫保护我,又给我银子。” “你是……”李彦逐笑笑,“刚答应了你不说,看来真是不说不行。”他顿了顿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么做都是应该的。” 沈亦槿再次道谢后,看向了水面,不再言语。 两人沉默了许久,河面上刮起了微风,李彦逐将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男子身上的温热丝丝缕缕传到了她的身上,让她顿感温暖,“多谢殿下。” 李彦逐缓缓问道:“我在等沈姑娘问我,为何我让护卫带着你四处游玩,不让你回上京?” 沈亦槿心中一惊,为何不让她回上京,之前她猜测,是因为要让父兄知晓太子杀她一事,以此挑拨父兄和太子的关系,可现在她知道,不是。 故此,还真猜不出是什么原因。 其实李彦逐早就在榆城交代了江锋,回京后不要将太子杀沈亦槿的事告诉沈家父子,只是沈亦槿不知罢了。 沈亦槿摇摇头,“小女不知。” 李彦逐又点燃了一盏河灯,放进河水里,“因我不想让太子再有机会伤害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护你周全。” 也不知是河面的微风吹得人乱了思绪,还是河灯中那红色的烛火让人迷了双眼,亦或是这四个字让人心底忍不住颤动。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当真是这样做的,在杀手步步紧逼之时,他没有抛下她,在手臂受伤之时,他紧紧护着她,哪怕她要推开他,他都不曾放手。 那时她还不曾为他挡下那一剑,还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应该是感动她千里跟随,又感动她担忧他的安危不顾生死冲进乱军之中吧。 这么久相处,沈亦槿略有所感,李彦逐应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沈亦槿这样想着,悠悠说道:“父亲要送我离开上京,今后,殿下不需再护我周全了,还望殿下别忘了曾经说过的承诺,留我父兄一命。” 李彦逐心中一惊,“你要去哪里?” 他不怕她离开,只怕她去了他找不到的地方。 “不知。”沈亦槿摇摇头,“如今的局势,再加上上京关于我和殿下的流言蜚语,父兄不想我被牵扯其中。” 那个流言蜚语他是知道的,可他只让人传递了两人一同遇刺的消息,并未说其他,也不知这件事是怎么传成这样的,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实在是有损名节。 “抱歉,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流言蜚语。”李彦逐当初传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有着私心的。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沈亦槿救了他的性命,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是旁人都无法取代的。 只是没想到,沈亦槿为他挡剑之事知道的人甚少,却都在传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想到肌肤之亲,李彦逐的脸就开始发烫,照顾沈亦槿受伤的那些日子,他曾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亲吻过她的嘴唇,碰触过她的身体,虽说都是为了给她喂药换药的权宜之举,但却真真切切的发生过了。 沈亦槿抿嘴摇头,“我没有关系,只是别让马姑娘误会了殿下。” 反正李彦逐登基后,她和父兄总是要离开上京的,或许永不回来,她就再也听不到什么流言了。 “其实,我和……”李彦逐下意识想要解释,却又住了口,现在还不是说清楚的时候,万一败了,难逃一死,沈亦槿又对自己情深义重,一旦知道他的心意,以她倔强的性格,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想,马姑娘不会知道的。” 沈亦槿轻轻点点头,看向远处的河灯,不再言语。 一阵冷风吹来,她裹了裹外袍,李彦逐道:“夜深了,我送姑娘上岸吧,今夜能遇见姑娘,我真的很开心。” 沈亦槿回道:“我也是。” 李彦逐有些不舍,但夜已深,他必须要让她回去了。 宋有光一直等在岸边,看见轻舟划了过来,他往前走了两步,等小船靠岸,伸手要拉沈亦槿下船。 就在沈亦槿提起了裙摆,想要把手伸出去的时候,李彦逐也向她伸出了手。 沈亦槿看着两只手,停顿了片刻,谁的手也没有牵,假装没看见,独自走下了小船。 她对李彦逐福礼道:“小女愿殿下得偿所愿,还请殿下届时别忘了对我的承诺。” 李彦逐道:“定不会忘。” 沈亦槿转身对宋有光道:“宋公子,我们走吧。” 她缓缓往前行去,宋有光站在沈亦槿身后,对着李彦逐颔首,当做是行礼,继而快速跟上了沈亦槿的脚步。 李彦逐站在河岸边,静静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幕中。 * 翌日开始,沈亦槿很是乖巧的待在将军府,每日赏花赏鱼赏月,给父兄做做糕点,看看话本子,让芷宁买些小酒邀月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