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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澹台漭心明镜透,到底能分辨其中真假几何。 而此时江中画舫中,青黛易了容,此时扮作送茶点的小厮,将整个画舫中的言语与情况尽收眼底。 这是他在京都为他们公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画舫之后,他便得启程前往查探赤令军之事。 他找了个地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像是写话本子似的全部写了下来,用随身携带的十数只信蚕,将这些写上了密密麻麻的纸条塞在它们背后的信筒里,末了他道:“小心一点,莫要毁公子计划。” 信蚕孤傲极了,青黛刚把纸条放进去锁好筒口,那信蚕头也不回地钻了湖。 青黛:他看着江浪拍打在船身,瘪嘴道:“好歹我也养了你们些时日了,就不能给我几分面子?” 也不求在公子面前那般听话,给个眼神也好啊。 一浪过了一浪,青黛又有些担忧地道:“千万别被浪给卷走了。” 信蚕与信蚕间有蚕丝相连,那蚕丝任性极好,用这蚕丝织就的衣裳,那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青黛已知的,这世上目前为止,只有一件用这信蚕的蚕丝织出来的衣裳,还是疯赖子数十年前贪财卖出去的。 青黛没再看湖里,而是转头看向那鳞次栉比的京都屋舍中透出的巍峨宫城,轻声道:“公子,你要保重啊!” 说完他也没再久留,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画舫,拿着皇帝亲卫的令牌连夜出了京都。 宫中。 洛无尘在看到信蚕从琉璃殿的浴池口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失了笑,“也不怕水温烫熟了你。” 一只只信蚕活像青黛养出来的白眼儿狼,用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洛无尘纤长的手指,示意自己背上的小小信筒。 第42章 看完上面绘声绘色的字,洛无尘:他是让青黛详细记, 可没详细到这种地步, 谁做了什么手势, 屋内什么时间进了什么人,几个人,发饰着装为何,简直事无巨细。 他都不知道,青黛是怎么把这么些纸条塞进信筒的。 不过也知道,青黛是在跟他证明,自己也能细心, 也能跟蓼实一样做好所有事, 不需要洛无尘这样像是护着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一样护着他, 他也能做得好, 甚至比蓼实还好。 明白了青黛的心意,洛无尘心里微微泛着疼, 结果到底跟自己所想背道而驰了。 看完所有字条,洛无尘也明白了澹台漭的用意,更是知道了那些大臣的心思如何。 不过洛无尘想的,几乎跟澹台漭不谋而合——这世上, 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然要失去什么。 既然这些人两边都不想得罪,那么……他也就只能逼他们做一个选择了。 夜是静的,洛无尘纵然睡了一天, 可到了时间也依旧有些疲乏, 便早早歇下, 静等明日。 而画舫聚会散了之后,澹台漭便回府告知他爹画舫上的所见所闻,一并说了自己的猜测。 “老头子,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能想得这么美呢?”安逸日子过惯了,还是被珉武王养得没了脑子,居然想要两全其美,可能么? 澹台漭的眼中是nongnong的不屑,这些大臣的态度,让澹台漭心中凭添了几分傲气。 澹台卓坐在他的另一边,听出了澹台漭语气中的傲气,道:“阿漭,别小看任何人。” 这些大臣能在皇帝手中活下来,自然不是什么善茬。 澹台漭也知道这一点,可打心眼里就是瞧不上这些大臣的狼子野心,除了攀附珉武王,他们还有些什么本事。 现在珉武王有难,他们就大难临头各自飞,飞也不专心找个好的栖息地,反倒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他嘴角勾着嗤笑,手中把玩着一只茶杯,“如果真如你所言,那这些公子哥的心思未免太沉了些。” 澹台漭深知看人不能看表面,可他不信,今日到场的那么多人,都有如此心计。 澹台卓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全部,显然不可能,不过还是慎重道:“莫要大意。” “放心,稳重着呢。”澹台漭的态度不正经,可他吩咐的事,澹台漭却完成得很好,这也让澹台卓知道,现今这朝堂,澹台漭是非进不可了。 “老头子,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澹台漭瞥眼就见澹台卓垂眸思量着什么,那一脸的愁恨不能甩澹台漭脸上似的。 “老子是说话不算话的人么?军……” “军令如山。”澹台漭抛了一下茶杯,一把接住,“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如果要澹台漭说他爹最大的毛病是什么,那铁定是「军令如山」这四个字,揍他都不算是事儿。 澹台卓:知子莫若父,可他们,同样也知父莫若子。 “你就信你儿子吧,纵观这十多差不多二十年时间,你看我给你当真惹过什么麻烦?”澹台漭站起身理了理袍子,“我有数。”下一瞬,澹台漭就挑眼看向澹台卓,“但是,老头子,该告诉我的,你也得告诉我。” 他不再朝堂也就罢了,他爹愿意瞒着,可入了朝堂,他们就是绑死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他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他们都不是皇家,也不是心思各异的大臣,他们澹台家,跟别人不一样。 他们不求权势富贵,他们心里——都有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