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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荷看到了,好心解释,“那楼为罪楼,荙楚皇室有罪之人不会被贬谪,死后尽皆葬于罪楼。” 那便相当于荙楚皇族的乱葬岗了。 洛无尘很快便移开了视线,觉得荙楚此等风俗,当真是到死也要把人绑在耻辱柱上,不管这人是否有罪。 生在荙楚皇室,怕是最悲哀的。 很快就到了荙楚圣殿,洛无尘到的时候,荙楚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他已年过六旬,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出头。 洛无尘温声欠礼,“霁国国师洛无尘,见过荙楚圣上。” 荙楚皇帝在看到洛无尘的时候,小小的诧异了一下,在他的想象里,洛无尘声名狼藉,却能赢得百姓尊敬爱戴胜过皇帝,怎么也应当是长相稍显凌厉的人,而今一见,却见这人生得清风霁月,完全不似传言那般。 苏荷见了皇帝这模样,知晓他与当初的自己生出了一样的想法,洛无尘这张脸,初见时确实无法让人把他往坏的方面想。 “儿臣,见过父皇。”苏荷出声打断了皇帝的探究。 皇帝这才轻声道:“来人,给国师赐座。” 洛无尘握拳轻咳了两声,道谢。 初始的时候皇帝还在问他跟苏荷婚事应当如何cao办,像一个长辈一样话着家常,洛无尘便陪着他,言语间有着试探,只是洛无尘话术略高,无人堪破。 皇帝许是太急,不久就开始询问他身体痊愈之事。 洛无尘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道:“不知皇上是如何得知,沈牧亭曾医治于我的?” 沈牧亭来他国师府之事,知晓的人甚少,当初在霁国时,洛无尘便疑惑了。 就算苏荷夜闯他国师府,也不曾见过沈牧亭。 皇帝愣住,看向一旁的苏荷。 “国师大人,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我在你国师府,可是亲眼见过沈牧亭的。” 苏荷觉得洛无尘在祸水东引,妄图陷害她,她又怎会如了洛无尘的意呢。 洛无尘不说话了,沉默顿时在圣殿肆掠。 肆掠的不是针对洛无尘,而是将沈牧亭究竟有没有医治过他,他身上又是否有长生劫之事。 皇帝这才乍然清醒,洛无尘——绝非等闲。 最终,还是洛无尘觉得时间够了,这才打破沉默。 他道:“想必皇上也知在下与楚陵关系甚好……” 皇帝闻言,老眼微眯,等着洛无尘的下文。 “在下,想见一见楚陵。” 洛无尘丢了一个台阶,看似软了脊梁低了头,可事实呢? 皇帝在这一刻,却也只看到了表面,洛无尘愿意让他看到的东西。 皇帝道:“你可知,楚陵乃是我荙楚罪人。” “在下知。”洛无尘低眉垂目,他只是想知道,楚陵究竟是否安好,也要交代楚陵一些事。 “见了楚陵,你可知代价为何?” “在下自然知晓。”洛无尘不卑不亢,他是打定了注意要见一见楚陵的。 皇帝笑眯了眼睛,看向苏荷道:“苏荷,那你便带他去见一见。” “是,父皇。” 苏荷摸不准洛无尘究竟要做什么,只得疑惑地领着洛无尘去见楚陵了。 另一边。 楚陵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了,身上的伤口在溃烂与结痂之间反复。他久日不见天光,感觉自己双目已然模糊,他知道洛无尘会来,也知道洛无尘不会失信于他,他熬着。 更何况——他依旧想活着回去见到江随云。 那个明明很胆小,却不得不扛起自己不得不扛起重任的江随云。 「咔擦」一声,紧闭的石门打开,楚陵的视线很模糊,道道冷气从门外内灌,却仍未让他动弹分毫。 他竭力睁开眼睛,就见门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洛无尘看着现今的楚陵,有些诧异,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他朝楚陵走近,当初的楚陵风光早已不再,甚至可以用丑来形容。 待洛无尘走近了,他才看清他的面容,一句「你来了」,却哽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口。 楚陵就算成了这副模样,可脑子里依旧清明,他知道,洛无尘来兑现他的诺言了。 洛无尘蹲在楚陵面前,看着现今他的模样,有些心疼,却道:“还认得我是谁么?” 楚陵眨了眨眼,他说不出话来,嘴角只能勾起一个难看的笑。 他知道洛无尘来了,他兑现他的诺言了。 他想要抬手,可手使不上分毫力气,洛无尘微笑道:“很快你就能出来了。” 这个出来,不是指出得这间不见天日的石屋,而是给他一身轻松,没有莫名的罪孽缠身的「出来」。 楚陵垂下眼睫,不语。 洛无尘没有距离他很近,在一个相对疏离却又不显得特别生疏的距离上。 洛无尘出去了。 苏荷疑惑洛无尘怎会对楚陵这样淡漠,可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知道,洛无尘绝非什么都没做。 于是,她把洛无尘送回去,便马不停蹄的去找楚荀商议对策。 而另一边。 澹台漭独身纵马一直跟在洛无尘身后,大盛国他已然告知,不日便会举兵而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洛无尘进了皇城,第二日,他便也乔装打扮一番混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