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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幻境里不是一个人的视角,邪魔怎么侵扰的,仙门怎么屠村的,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那个村子下头埋着一个沉睡的灵脉。 因此才惹来邪魔觊觎,带头屠村的仙门是上清观,而后也是他们占了灵脉。 至于将灵脉消息倒了两手赚得盆满钵满的,不是别人,正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萧黎。 末了,他被萧黎抱在怀里,一旁是大火漫天的村庄,耳边却传来虚虚实实的女声。 那人只说:“魂境无秘密,你守护的人,坚守的道,值得吗?” 萧熠问她:“你就是神女?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女子轻笑:“我又不知每个人的魂魄承载了什么,挑了一段你觉得最痛苦的,没想到还是这些肮脏不堪的人心。” 萧熠嗤笑一声。 他若只是个尚未入世的无知少年,或许真会因为这个单薄的真相,论一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但此事过去三十多年,他在凡俗中滚了一身坚韧沉稳,对恩怨情仇自有一番理解。 哪怕真相叫他意外,也不至于动摇本心。 萧熠冷笑:“离间?我不会中计的。” 女子喟叹一声,带着说不出的轻蔑:“你真是小看我了,如你经历这般,恩怨情仇,大是大非,在我看来都是小事。” 萧熠蹙眉:“人命关天,在你那里都是小事?!” 女子道:“不过是叫你看清楚,世间苦痛万千,大多生于无穷无尽的欲求——凡人永远放不下的欲求。 所以争斗不休,杀戮不止,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不也是欲求之下的牺牲品么?这样的事永远都不会停下,也一直都在发生,无穷尽也。” 萧熠反问:“神女复兴水妖,复活蠃鱼,不也是欲求?” 那边静了片刻,萧熠感觉到四周一切开始变幻,像是要从这个幻境里挣脱出去了,他甩了甩头,最后听见神女的声音。 “以欲求造一无欲无求的世界,无恨无爱,可换永世太平,不好吗?” 萧熠恢复视觉时,神女说话的声音余韵未消,而落入眼中的却是捻着帕子给他擦汗,一脸担忧的萧旗。 萧旗边擦边念叨:“阿熠,阿熠没事了,过去的事不值当细究,你现在有啸月楼护着你。” “怎么流这么多汗啊,到底是里头热,还是你难受?” “阿熠,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从幻境里出来,萧熠半点没被神女影响,反倒庆幸那些话没被萧旗听了去。 要细究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手段,非面前之人莫属,萧旗比之他老爹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若真是用天下无情换所谓的永世太平,这样一个会着急给他擦汗的楼主没了,像是也有些可惜。 凡人的恩怨不是三两句话说得清的,爱恨亦如是。 萧熠反将萧旗的手握住:“楼主。” 萧旗瞪大眼睛:“醒啦?醒了就好,没事吧?” 萧熠摇摇头:“神女同我讲了几句话,造这个幻境,应当是为了传递某种消息。” 萧旗拍拍自己的胸口,把手帕塞给他,将人拉去别处坐下:“没事就好,他们俩还没出来呢,你过来,说说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而另一边,玉无缺自从知道了这是以魂魄为基造出的幻境,便也如法炮制,进入魂灵境界后用魂力撑开了神识,想要强行窥探对方。 神女大概是没料到他能在短短的时日里将魂术用得炉火纯青,便也切断了联结,将他放了出来。 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说。 至于鹤不归—— 玉无缺两指探上额头,喊他数次:“师尊?师尊?你还听得见吗?” 鹤不归两手垂落,半睁着眼睛,眸子无光,一副灵魂出窍的状态。 鹤不归是主动切断了识海,隐没到了魂境中的。 在玉人睁开眼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 玉人的样貌,应当是姬瑄以他认为最完美的样貌所刻画,美如天上仙,而非尘世偶,一颦一笑丝毫没有傀儡的僵硬滞塞。 只不过那双眼睛睁开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方向,死寂得毫无生气。 仿佛有人捏着心脏再倏然放开,短暂的窒息之感,顶得鹤不归喉头酸涩,他莫名有些伤心难过。 或许不是有些,而是非常。 尤其是玉人看过来,没从里头瞧见期待的神色时。 玉人轻轻开口唤他:“主人。” 鹤不归蹙眉未应。 玉人又道:“主人,你不高兴吗?” 鹤不归薄唇轻启,试着说话:“你是……玉?” 玉人笑了笑:“玉?好,我是玉。” “那主人为何见了我,又不欢喜了?” 玉人还是直勾勾地盯过来,却瞧不出半分情绪。 鹤不归又被铺天盖地的伤心给淹没了,他忍不住偏开头,走到大殿正门,俯视着千古城盛景。 玉人从始至终目光都锁在他的身上:“万民拜服,盛世景象,玉终于能亲眼所见。” 鹤不归回头看了他一眼。 玉人恭谨道:“此前都是听主人说,即便只言片语,我已十分向往。” 鹤不归又将视线投落在热闹的城池中,淡淡道:“傀儡之城,毫无生气。” “每一个傀儡都是活人生魂,遵循生前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哪里没有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