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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鹤不归看着他的眼睛道,那里头流淌着星河,每一颗璀璨的辰星都印着自己的名字。 …… 两日后的深夜,云苔渡整军完备,营帐已经全数清空,取而代之的是河面上停满的大型船只,白应迟将碗高高举起,沉默砸下。 只听轰隆隆的巨浪自远处袭来,一早布下的截流工事此时派上用场,所有河流断流几日,等的就是这一刻一起开流,将载满精锐修士的船只以最快的速度送至白令川。 御剑的仙长们早做好了准备,白疏镜带领剑修院高阶弟子保护在船只两侧,巨浪击打船身拍出数丈水花,白应迟也踏上飞剑,同左右翼一同开拔。 大部队以这种方式直入敌人腹地,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决绝,打得对方最外层的守军措手不及。 围困数日,原以为这群凡人的有生力量被剿灭得所剩无几,已经没有反抗的能为,却没想到他们非但不再保守防御,而是一鼓作气冲入敌心。 传令的蛮荒人急急忙忙往白令川的方向跑去,而云苔渡众人凝成一股绳,又有鹤不归和玉无缺加入,首战告捷,士气大涨。 可这第一场胜仗并未能维持太久的喜悦,蛮荒人有备而来,人马聚集的速度超过他们的预料,第二日下午修士们的船只就活生生被人墙阻滞的障碍截停了。 对方不惜自己跳进河中,用身体堵住河道,逼迫大军行进的步伐,无奈之下,所有人下了船,用武力硬是向前劈开道路。 面对汹涌如潮水的蛮荒活走尸,修士们提前开始了恶战。 尽管步履维艰,往前迈去,也不知等着的会是怎样的一番毁灭景象,可后背贴着后背留下的这群人无一人后退,仙长们冲在最前奋勇杀敌,鹤不归和玉无缺一人一匹偃甲宝马,宝剑在手,像是如影随形的暗卫守护在众人身侧。 同僚不断在身边倒下,人人心中憋着一口气,在刀剑下奋力怒吼,已然只是出于本能——活下去的本能。 正是这种本能激发出的无穷潜力,似一把锋利的刀子顶在所有人的后颈,终于逼得他们冲开了重重围困。 在第四日的清晨,他们终于见到了白令川海天一线那抹温暖的朝阳。 第115章 战起 不死城下, 整齐列队的蛮荒大军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将士们不需要吃喝更无需休息,从四处尸库里复活之后稍作适应, 便可从兵械厂领取制作精良的装备, 火速投入到前线。 又因前线人马充足, 后方稳如泰山,大多兵士尚无用武之地,因此越积越多,层层叠叠静默在以不死城为圆心之外的海岸和山林中,远远看去,细白沙滩和碧蓝海水中像是生长着一层深黑色的苔藓, 几乎要把原本的颜色覆盖, 而这层「苔藓」散发着尸气和蛮荒魂魄的阴鸷, 更是为不死城的不详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被如山似塔的兵士包围的腹地, 正是神女进行最后仪式的场所,这些穿着远古龙宫祭祀华服的水妖面上画满了奇怪图腾,一个个有序地跪坐在地上, 她们紧挨着城墙, 把自己当做了仪式的阵石,已经阖目默念经咒数个日夜了。 “他们来了。”蚩尤闭眼嗅了下风中的气味,再满意地远眺, 寻常人的视线所不能及的那处高岗, 他看得分明, 偌大凡尘最后的反抗力量尽数集中在那一点,人数和蛮荒大军相比实在少得可怜。 “来得不早不晚。”法阵中, 神女淡淡一笑,“怕是有高人指点, 算准了这几日是我开启魂窟的关键时刻,意图阻拦。” 要说到是哪位指点的,除了浮空殿那两位也没有别人了。 神女有些遗憾道:“数次错手没能杀了他们,竟生生让他们苟且到如今。” “神女何须担心。”荧惑摸了摸下巴笑道,“他们来得太晚了。” “是晚了,可也不能放松大意。”凌斯插话道,“能从重重包围中活下来,还抱着必死之决心来到此地的都是将仁义道德看得比命还重的莽人,何况领兵之人是白应迟,兵主万不可掉以轻心。” “白应迟有什么了不起的?”纣洵不屑道,“修真界被天极宫把持数百年,如今也该到头了!” 大将纯纯欲动,将手边兵器舞动得乒乓作响,蚩尤抬手往下压了压,道:“自开战至今,对方节节败退数次被逼入死路,如今人丁奚落却还能站在你我面前,你们还当对方只是乌合之众吗?” 纣洵道:“兵主有何高见?” “白应迟颇有将才。”蚩尤直言,“我之前也同你想的一样,若是个人修为本领,他确实是个麻烦,若论领兵打仗,这凡尘无一人是我敌手,然而白应迟却着实让我刮目相看。” 修真界的人手能保下这些,无外乎统领在生死边缘做了最正确的决策,进和退都干脆利落,守和防都精准巨细,纣洵之所以不屑。 一来是多年遭受天极宫压制心生不满,二来他作为修真界二把手却在灾祸面前第一个倒戈,自然要将这种行为合理化为审时度势,至于那些不会审时度势的人,他当然容不下。 可蚩尤不管这些,在压倒性的优势之下,对方一直在绝望中求生,他只看见了白应迟冷静的头脑和果敢的领导能为,欣赏惜才之情大过即将得胜的喜悦,也因此有些遗憾招揽麾下之人是纣洵这等心胸狭窄之辈。 蚩尤指着某处道:“既然纣宗主跃跃欲试,和天极宫多年恩怨未了,那便由你统领修真界归降之人,拿下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