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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裴翎的双眸似乎散发着微弱的光,两人一个照面, 满脸错愕。 不巧, 裴翎的想法和萧程的想法一样,萧程虽然被他逐出师门,可他老觉得萧程是自己的徒弟, 怎么能让小徒弟去面对危险, 自然是要多保护一些的。 电光火石间功夫萧程就黑了脸, 动作略带强硬地拦住裴翎的腰,将自己挡在下面。 裴翎错愕,还来不及说什么, 上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抓住!” 紧接着, 一条红绫从天而降,裴翎扫了一眼,快速伸手, 挽住那红绫。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两人借着红绫止住下坠的势头, 只是不得已, 又变成了萧程抱着裴翎要的样子。 萧程:“……” 红绫也不给萧程思考的时间, 迅速收紧,将两人拽了上去。 两人一跃而出,这阵法一击失败,迅速销毁,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那座荒废许久的大宅院已经全部坍塌,一片狼藉中,酆道人衣衫褴褛,站在旁边,担忧道:“你们没事吧?” 他倒不是赶路赶得衣衫褴褛,他在凡间行走时经常这样,伪装成乞丐,蹲在路边,跟凡人一起要饭吃。 裴翎站直身子,想要把萧程拂开,萧程却不愿意,就贴着裴翎站着。 弄得裴翎很不自在,不得已后退一步,轻咳一声,道:“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酆道人烦恼道:“你们最近是在追查一个叫徐桥的人吗?今天上午刚找到他的本家,结果徐家人说还有两个人来询问过徐桥的事情,他说其中一个着白衣,仙气缥缈宛如仙人,我一想,就知道是你,就赶紧过来了,谁料正好赶上房屋坍塌。” 这酆道人倒是挺会说话,萧程在旁边打量着这人。 他现在对裴翎身边的所有人都抱有警惕之心,不过这人是裴翎承认的好友,应该没什么问题。 裴翎皱眉问道:“你打听徐桥干什么?” “别提了。”酆道人叹息一声,抚了抚自己的衣襟,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平时在凡间走动,是着装比较邋遢。 但邋遢成现在这样,也是少见,说来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徐桥所赐。 “我上个月在淮水河畔救了个小女孩,她父亲对她不好,经常打骂她,她今年才十四,父亲就要将她嫁给四十岁的老头子,她不愿意,从家里跑出来准备投河自尽。”酆道人道:“我把她送回家,才发现那个她即将要嫁的老头子有问题,在家中圈养小鬼,一生财运,都是从别人身上偷的,我就将他捉住,问他一个凡人,哪里来的这样手段,他说他十年前去阙都做生意,偶遇了一个秀才,这养小鬼的法子,是那秀才教他的。” 酆道人说着,摇头叹息起来:“我处理完他就去了阙都,在朝廷任职的好友找到我,让我解决一些麻烦事,结果解决到最后,又跟这个徐秀才牵扯上关系,我放心不下,就一路追查过来。” 追查过程中,他总能听到别人说,这事情之前有两个人来问过了,他仔细询问这两人的形貌体态,听人描述,便断定其中一个是裴翎。 说完前因后果,酆道人看看裴翎,又看看萧程,道:“我还以为陪你来的是张一衍呢,没想到竟然是你徒弟……” 他最近没去聆仙门,也不知道萧程被逐出师门的事。 裴翎既然知道张一衍伙同他师父紫阳上尊欺瞒他的身世,便不可能再回聆仙门,不过这些事也不必跟酆道人解释。 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酆道人却好奇:“你们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啊?” 提到这个,裴翎的脸色就变了,他支支吾吾半晌没说话,还是萧程道:“为了查一些事,不太方便透露。” 酆道人又盯着他看,萧程也不怕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酆道人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跟裴翎说什么,但顾忌到萧程在场,便把话咽了回去,而是道:“我还查出一些别的东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聊。” 于是几人离开这座已经坍塌的庄子,去了旁边的山里。 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酆道人生了一堆火,一边将他珍藏的叫花鸡拿出来烤,一边同裴翎说:“据我调查,这个徐桥就是个假身份,他肯定是个魔修,而且修为还不低……说不定是我们认识的老朋友。” 裴翎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雪白的衣襟垂落地面,四周树木茂密,深绿叶片下,衬托得他肤色越发雪白,整个人冰雕玉琢的,半分人气儿也没有了。 萧程看不惯裴翎这幅模样,好似随时都会飞升而去,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又能飞到哪儿去。 无非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失去控制后,便坠落泥泞。 他主动上前,采了两捧狗尾巴草,用狗尾巴草的尖儿扫一扫裴翎的手背,裴翎被痒意唤回神智。 低头一看,发现萧程小狗一样趴在他脚边,又好气又无奈:“你今年有十八了吗?干什么还跟个娃娃似的。” 萧程却道:“按照我伏逑兄弟的话,师尊,我跟您一样大。” “你……”裴翎有点气,张了嘴想要教训他,转念一想,这徒弟明明被自己逐出师门了……怎么感觉逐了个寂寞。 脸皮厚就是得天独厚? 他还没想清楚如何处置萧程,萧程就一屁股坐在他脚边,低头摆弄起那些狗尾巴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