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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朝阳公主却毫不在意,艳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凉声道:“画得好,那又如何?”说着,她竟然用手抓起那副刚刚泼就的墨画,抓在手中,狠狠挼搓,片刻功夫,这画作便成了一团黑纸,乌七八糟,然后她随手扔在一旁。 叶潜见此情景,知道她心里不高兴,但是为什么不高兴,却实在不知,只好不说话,在一旁默着。 朝阳公主坐在那里,抬眸望了眼叶潜,淡声道:“你先出去吧。” 叶潜心中一涩,不过还是笑了下,温声道:“好。” 他默默地走到门边,走出来时,犹自回头望了一眼公主。 可是公主却没看她,只是一身清冷地侧坐在榻前,逶迤的长发搭在秀美的窄肩上,然后如流水一般沿着纤细的臂膀缓缓而下。 他的这位公主,有时候就如同一幅泼墨画,太过遥远和苍茫,他怎么看也看不清楚。 蓉春时节,杨柳舞于春风,杏花映于春水,王侯贵族们的后花园里开得芬芳满园,闺中的佳人们最爱的便是聚在庭前赏花,国色天香的丽人,姹紫嫣红的花蕊,相映成趣,惹得人陶醉,荡得心扉开。作为当今圣上的嫡亲胞姐,即使僻居肃宁城,门下收到的贴金请帖也是如雪花般。 这些请帖,自有锦绣代为处置,一个个拒了,可是偏有一个请帖,却是来自朝阳公主的闺中密友碧罗夫人的,于是这个请帖便呈现在了朝阳公主面前。朝阳公主正觉得无趣,见了这帖子,便道:“去一趟玩玩吧。” 车队逶迤来到碧罗夫人府门前,公主下轿之时,叶潜亲自上前,弯腰手扶公主纤纤玉手将其搀下,碧罗夫人打眼望过去,只见这叶潜身形矫健气势凛冽,虽屈身为奴,举手投足间却依然有傲然之姿。当下她不免叹息,想着自己阅男无数,身边却从无如此珍品。 碧罗夫人那已经亡故的夫君也有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她早年在敦阳城见识颇多,一见叶潜,便知此人必然不是久屈居于人下之辈。 它日他若飞黄腾达,自己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前去攀附?如今美玉呈在眼前,若是不能一尝滋味,来年只能空空喟叹罢了。 心念数转间,她也不由得羡慕朝阳公主好福气,如今挺拔俊秀的少年郎,白白便宜了她,这可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叶潜感受到碧罗夫人目光,想起昔年往事,心中反感,不过面上并不露分毫,也没有抬头望碧罗夫人一眼。 朝阳公主见碧罗夫人望着叶潜的目光,自然知晓她的心事,当下两个女人相偕进了椒房,摈退众侍卫侍女,说起了悄悄话。 “当日是谁正眼不曾看人家一眼的,如今倒是如胶似漆呢!”碧罗夫人心里很是嫉妒,几乎要指着朝阳公主的鼻子说话了。 朝阳公主抿唇笑,笑得像是偷腥了的猫:“你可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当日可是把他送上门的,奈何你降服不了,愣是让人跑了呢!” 碧罗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时他还小,哪里懂这些,如今得了甜头,自然解了风情。”说着这话时,她望着朝阳公主的眼神中别有意味。 朝阳公主心中一怔,顿时明白毕罗夫人的意思,她终究是对叶潜放不下,竟然还是想要的。 碧罗夫人的祖母原本是先帝的妹子,封号为崇文公主的,往日里是极为受宠的。幼年时,碧罗夫人时常随母进宫看望当时尚在时的孝贤皇太后。那时候朝阳公主之母,当今的皇太后还只是不得帝王宠的妃子罢了,也时常去孝贤皇太后跟前请安侍奉,一来二去,倒是熟了,经常一起写诗作对,并聊一些闺中私密。朝阳公主便是那时候和碧罗夫人结下的情谊。 后来世事多变,碧罗夫人连嫁三夫都莫名亡故,偏偏她又生得奇特,得了一个白虎星女的名头,自然是无人敢娶。 她这时候已经是心灰意冷,便也不求嫁,靠着之前三位夫君留下的偌大遗产,来到这远离敦阳的肃宁城,开辟宅院自立门户。她经历了诸多磨难痛苦后,对世事看得清,于那俗名看得淡,竟然开始广纳侍者招揽娇客。 她生来艳丽,明眸皓齿,身姿丰润,性情豪放,高兴时如男人们般于湖边痛饮,低落时又像个春闺怨妇般在楼阁中叹息,种种情态传出去,肃宁城许多男子都闻名而来,成为她入幕之宾。 后来朝阳公主自己骤然遭受巨变,恍惚中嫁与了平西候,恰好也来到肃宁城,这一对昔日闺中好友,同病相怜,歌舞度日,渐渐成了至交。这两人又都是于男事上漫不经心的,你用过我的面首,我要了你的男人,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如今朝阳公主收了叶潜,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怎么舍得送于碧罗夫人尝鲜呢? 碧罗夫人见朝阳公主这般情态,知道她不舍得,便抿唇笑了下,想着这事儿倒是要徐徐图之。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招来丝竹歌舞,令人上了酒菜,摆开宴席。 一时之间,乐声响起,身段曼妙姿态妖娆的歌女随着乐声姗姗起舞,数名俊秀白净的侍者穿了一水绛红色深衣缓缓步入。他们进来行过礼后,其中两名便跪在碧罗夫人身旁,一个捶背,一个捏脚,好不周到。另外两名侍者,便来到朝阳公主身边侍奉,也是一个捶背一个捏脚。 捶背的那名男子,渐渐改捶为按,力道轻柔,抚过公主姿态优美的脊背,随着他的揉捏,朝阳公主只觉得浑身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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