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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别秀 第47节

    朱锦愣了愣,随后道:“陛下的意思是……”

    夏皇道:“早不陷害,晚不陷害,偏偏在贵妃出宫的时候陷害,你不觉得,他建议贵妃出宫,本就有蹊跷吗?”

    朱锦想了想,说道:“可娘娘带着灵宠出宫,那灵宠的病情,的确有了很大的缓解,娘娘也很高兴……”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夏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有意思,说道:“你还记得,有一次朕召他制冰,他晚来了小半个时辰吗?”

    朱锦点点头,说道:“记得,那次他也是被人陷害,被抓进了东城衙大牢,还是小李子亲自去将他捞出来的。”

    夏皇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被抓进去,而是他自己进去的,他知道朕会召他进宫,只要说出此事,哪个衙门敢抓他,料定了自己会出来,他才有恃无恐,不过,他那个时候,并没有趁机向朕告状,倒是有点出乎朕的预料,说明他知进退,懂分寸,这一点,在年轻人中很难得。”

    朱锦瞪大眼睛,喃喃道:“难道这一次,也是他……”

    夏皇笑了笑,说道:“倘若没有上次,朕或许会以为这次是巧合,这小子看着老实,其实心黑着呢,这次居然算计到朕和贵妃身上了……”

    朱锦怒道:“大胆,简直是胆大包天,陛下一定要严惩他,决不能姑息!”

    他话刚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脚,身体一个不稳,跪倒在地。

    贵妃娘娘站在他身后,凤目含煞,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狗奴才,本宫刚才是让你这么和陛下说的吗,本宫让陛下还他清白,你刚才在说什么!”

    朱锦连忙换了个方向跪着,一脸苦色的说道:“娘娘恕罪,实在是这林秀太大胆,竟然敢算计娘娘和陛下,老奴一时生气……”

    “算计,算计个屁!”贵妃生气之下,连仪态也不顾了,恼怒道:“你们这些人,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自己的心脏,看谁的心都脏,那个孩子多有心啊,几次为囡囡治病,还费尽心思让本宫高兴,处处都为本宫着想,他如今被人陷害,你们还要怀疑他……”

    夏皇的表情有些尴尬,贵妃这一骂,竟是连他也一起骂进去了。

    忍不住再踹了朱锦一脚之后,贵妃又看向夏皇,说道:“陛下,本宫很喜欢他,你一定不能让他受委屈!”

    夏皇无奈道:“好好好,朱锦,你马上去东城衙,把林秀救出来,再给朕彻底查清此事,敢对贵妃娘娘无礼,不管背后是谁在指使,都给朕揪出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朱锦立刻躬身:“遵旨。”

    看到这样的结果之后,贵妃娘娘才终于满意,扬着下巴,骄傲的离开。

    朱锦再次试探性的问道:“陛下,真的不责罚他?”

    夏皇挥了挥手,说道:“没听到娘娘说的话吗,就按照朕说的去办吧,平安伯府与永平侯府天地之差,此子能想出此等办法,这份机敏,实在是令朕刮目相看。”

    朱锦对此深以为然,点头道:“这小子太阴险了,这份心机,其他家族的纨绔们,还真没几个人能斗得过他,大部分人要是招惹了他,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夏皇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小家伙,朕很欣赏,年纪不大,却机敏过人,身上又没有纨绔之气,最重要的是,他娶赵家那位天骄,朕很放心……”

    陛下的这番心思,朱锦倒是能够理解,林家都快要跌出权贵之列了,无权无势,赵家嫡女嫁给他,总比嫁给某个大家族要好,到时候,两家强强联合,并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朱锦正欲离开,亲自处理此事,夏皇忽然再次开口。

    他给了朱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道:“先让此事酝酿酝酿,朕想看看,这件事情,还有谁会参与,永平侯虽然对朕忠心,但东城衙和刑部,总不能都成了他杨家的……”

    第58章 我是好人

    东城衙。

    大牢。

    林秀已经二进宫了。

    说来也惨,他虽然有九品官身,但在大夏的职官制度中,七品才算入流,九品文书,严格来说,并不入正式官员品级,哪怕是像东城衙这样的小衙门,想抓也就抓了。

    平安伯之子的身份,更加没有作用。

    如果平安伯是他还好,权贵涉事,至少也要清吏司和刑部司才有权处置,权贵之子,在老爹的爵位没有传下来之前,屁都不是。

    当然,如果有个厉害的爹,即便是犯了什么事,借东城衙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抓。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林秀现在所处的,还是上次那个牢房。

    他被关进来没多久,外面就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几道身影从通道处走来,最前面的是一个陌生青年,他身后跟着狱卒捕快等,吴清跟在最后面,和他有仇的林秀再次被关进大牢,他不仅没有多么高兴,甚至还有点害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怕林秀又在阴他。

    上次他可是真的在鬼门关转悠了一圈,对林秀这个人,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陌生青年走到林秀的牢房前,双手环抱,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说道:“当街杀人,好大的胆子啊,你以为你爹是平安伯就能为所欲为,王都有些权贵,真是无法无天啊……”

    林秀表情的看着他,说道:“你是?”

    一名捕快说道:“这是城令大人的公子,你说话客气一点!”

    上次是东城尉,这次干脆换成了东城令,果然如李柏樟所言,整个东城衙,就像是永平侯府的后院一样。

    林秀看着这东城令公子,说道:“王都的有些权贵,还真是无法无天,为了陷害我,竟然不惜牺牲一条人命……”

    东城令之子汪宏笑了笑,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你杀人,这是你狡辩不了的,是非自有公道,一会儿上了公堂,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只是临走之前,他又回过头,压低声音道:“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吴清跟在汪宏的身后离开,直到此刻,他都没有在林秀的脸上,看到一点儿害怕或者惊恐的表情。

    和上次的情形是多么相似?

    只是,他根本想不通,这次的事情,杨宣安排的天衣无缝,林秀杀人乃是无数人亲眼目睹,东城令又是杨家的人,他还能怎么翻盘?

    带着满心的疑惑,吴清离开了这里。

    没过多久,牢房内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东城尉带着几名狱卒来到林秀的牢门前,无奈道:“林公子,跟本官走一趟吧,这次的事情,是城令大人亲自下令,让我亲审此案,我也没办法……”

    对于林秀,东城尉说不上怨恨,反而还有些感激。

    毕竟上次,对方可是实实在在的放了他一马,才让他能继续坐在东城尉的位置上。

    他不想和林秀为难,可东城令的命令又不能违抗,只能道:“林公子,本官其实也不想这样,希望你不要怪我。”

    虽然他生了个不太靠谱的儿子,但林秀对东城尉的印象还算不错。

    前些日子,他在街上遇到了上次被关在牢房的那位老伯,他说自己离开之后,东城尉就将他们全都放了,平日里东城衙与权贵,富商勾结,欺压百姓之事,也基本都是东城令做的。

    此人虽然不算什么好官,但也不算太坏。

    于是牢房打开,林秀走出牢门的时候,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东城尉一眼,然后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东城尉注意到了林秀这个动作。

    然后便有一道凉意,从他的尾椎骨升起,直冲脑门,让他头皮瞬间发麻。

    有诈!

    此案有诈!

    林公子不想让他插手!

    看了东城尉一眼之后,林秀就径直向牢房门口走去,东城尉额头沁出冷汗,脸色数次变化之后,忽然间弯腰捂着肚子,哀嚎道:“哎呀,不行不行,本官的肚子怎么这么疼,本官要去茅房一趟,你们告诉城令大人,这案子还是让他审吧!”

    不一会儿,得知东城尉闹肚子,无法审案的消息后,东城令心中暗骂一句,但还是换上官服,从后衙走出,来到公堂之上,坐正之后,一拍惊堂木,沉声对堂下的年轻人问道:“堂下人犯,你可知罪!”

    芝麻绿豆大的官也算有官身,因此在公堂上林秀可以免跪,他抬头问东城令道:“不知,还请大人明言。”

    东城令再一拍惊堂木,怒道:“你在戏楼杀人,不知多少人亲眼目睹,难道还想狡辩不成?”

    林秀问道:“既是人命案子,依照规矩,东城衙似乎没有审理的权限吧?”

    东城令冷哼一声,说道:“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是平安伯之子,还是清吏司文书,真要将你交给清吏司,指不定他们会怎么为你开脱,本官身为东城的父母官,辖区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怎么能够不闻不问,此案本官会先过问一遍,到时候,自然会将卷宗移交刑部司,那里自有大人会接管。”

    他说的大义凛然,义愤填膺,不知情的百姓,恐怕会真的以为他是一位爱民如子的父母官。

    东城令再拍惊堂木,大声道:“林秀,你对当众杀人一事,招是不招!”

    林秀耸了耸肩,说道:“我有没有杀人,大人难道不是最清楚吗?”

    “好啊你!”东城令气的站起身,从筒中取出一根令签,扔在地面上,说道:“当众杀人,还不知悔改,给本官用刑,这等恶人,不让他受些皮rou之苦,他是不会老实的!”

    很快的,就有几名捕快,将各种刑具拿出来。

    东城令看着林秀,问道:“你是想先受杖刑,拶刑,还是签刑呢,本官给你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

    他话音刚刚落下,一道已经在公堂外站了很久的身影,缓步走进来。

    正是奉命调查此案的朱锦。

    陛下让他先不着急,等着幕后之人跳出来,但此刻林秀即将受刑,贵妃娘娘说了,不让他受一点委屈,真要让东城令对他动了刑,惹得娘娘生气,陛下也护不住他。

    在宫里,他最怕的人就是贵妃娘娘。

    朱锦抬头看着东城令,问道:“你刚才说,刑部有人会接管此案,那人是谁?”

    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扰乱公堂的人,东城令愣了一下,立刻就回过神来,沉声道:“你是何人,有何资格质问本官,来人,将他拖出去,一会再审问!”

    “不说是吧?”主锦没有再看他,而是抬起手,向前挥了挥,说道:“拿下东城令,先杖刑,再拶刑,最后签刑,直到他说出来为止。”

    他话音落地,十余名身穿黑袍的蒙面人影从外面走进来,分列公堂两边。

    与此同时,不知道什么原因,东城衙的地面,竟也开始微微震动。

    衙门外,附近百姓看着一列列全副武装的禁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东城衙围起来时,也被吓到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连禁卫都来了!”

    “禁卫为什么会把衙门围起来,出大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

    ……

    此时公堂之上,东城令看到那些黑衣人,以及他们衣服的花纹标志,惊得直接从位置上站起身,颤声道:“密,密侦司!”

    在王都,要说东城令最怕什么,不是顶头上司,不是什么权贵,也不是永平侯,甚至不是皇帝,而是密侦司!

    朝廷这个部门,就像是躲藏在暗处的毒蛇,不出现则已,一旦出现,必定有人要家破人亡。

    不知道这次倒霉的是谁?

    哦,是他自己。

    东城令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朱锦看了躺在地上的东城令一眼,淡淡道:“弄醒他再行刑。”

    东城衙,后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