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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未婚夫死了以后 第67节

    可周临先心里那个,打小在赞不绝口中长大,从来遥不可及的三哥,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耳边狂风呼啸,雪粒子吹进车厢。

    周临先眯着眼,捏着发痛的眉心,恍然想起来,今天是三哥的生辰,也是他母亲的忌辰。

    往年这个时候,他三哥都是怎么过的?

    总之不是今年这样,带两坛子大萝卜去见一个女子。

    他的三哥周临渊,真的变了。

    -

    周临渊到三必茶铺的时候,街上已经人烟稀少。

    铺门只开了一条漏光的缝。

    里面的灯笼还亮着,但是没有客人。

    新雇来的伙计,也已经回家了。

    只有她一个人,在柜前,写写画画,不像是完全在写字。

    周临渊推开门。

    虞冷月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地说:“热汤今天没有了,只有茶叶。”

    没有回应,脚步声反而越来越重。

    一抬头,风雪的寒意,顺着对方的衣袍,刮到她脸颊上,生生一阵冷意。

    周临渊一身带雪的大氅,立在灯下,眼神深静,孤鹤似的一只。

    顷刻间,虞冷月两眼似水里映了灯,润泽而明亮。

    她丢下笔,绕过高柜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他是真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掰着手指,近一个月里,见他不过寥寥几次。

    连这样熟悉的寒山冷植的味道,都变得遥远而陌生,许久没闻过了。

    周临渊抬手,轻抚虞冷月的发顶。

    屋子里到底还是暖和些,仿佛连她的头发,也变柔软了许多。

    虞冷月从他怀里出来,仰面笑道:“不是说没工夫来吗?怎么又来了?”

    他脖子上狐狸毛很厚,扎到鼻尖,有些痒痒的,她揉了揉鼻子,娇嗔一句:“还以为还等到年后给你拜年的时候才见,正好收你的封红。”

    周临渊低头,瞧着她终于有些丰润的面颊,淡声问:“封红没有,金陵大萝卜要不要?”

    虞冷月眼里藏不住欣喜。

    很快,她不信地问:“可是现在运河有的路段都结冰,金陵的船过不来,陆路也难走,真有啊?”

    “吱呀”一声。

    顾豫抱着两个坛子,用脚拨开门进来,轮廓分明的脸,十分冷厉,朝虞冷月微微点头,问道:“掌柜,放哪里?”

    虞冷月见那坛子不轻,就指着后院说:“放厨房。”

    免得她再搬过去。

    顾豫轻轻松松搬着两个坛子,往厨房去。

    厨房也燃着灯,今天正好轮到雪书做饭,她正在里面炒菜。

    虞冷月关了铺子门。

    和周临渊两人,在前厅说话。

    她见周临渊坐下歇脚的意思都没有,问道:“急着走?茶也不喝?”

    周临渊轻压下颌。

    虞冷月不死心地问:“一刻也不能留?”

    周临渊眼睛往柜面上一瞥,上面摆着账本、一本书,还有几张有字的纸,问道:“留下听你讲话本?”他唇边浮笑,指尖轻点在那本书页上,说:“这就是你说的,写夫妻之间的话本?”

    本来没什么,被他这么一笑。

    好像她看的是不正经的书。

    虞冷月把书的封皮翻出来,挺直了腰杆子道:“我看的可是正经书!”

    周临渊低下眼睫,的确是本正经书,是一本讲如何经商的书。

    虞冷月凑到他耳畔,小声说:“你说的那种书,都是禁|书,我哪儿敢光明正大看,得偷偷在屋子里看。要讲也只能偷偷跟你讲……”

    说完,还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周临渊长眉微蹙,声音低冷了些:“你真藏了那种书?”

    私藏禁|书可不是小事。

    何况那种书,讲的东西不知多下流。

    难怪她总是……

    都是照着书里学的么?

    周临渊睨着她,语气里微含警告:“少看。看多了心术不正。”

    虞冷月眨着眼:“那你快替我试试看,我的心还正不正。”

    她的小手指,勾住了他冰凉的尾指。

    周临渊轻笑一声,浅浅的声音从他喉结里溢出来似的,有些难言的意味。

    她这样,心术正才怪了。

    只是真的没时间停留,便只好放开她的手,道:“年底我再来,‘仔细’看一看。”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

    虞冷月咬咬唇,不再逗他。

    她认命地把几张宣纸拿起来,趁着顾豫还没过来,展示给周临渊看:“帮我瞧瞧,雪书过就快过生辰了,我送她哪一幅画合适?”

    周临渊很快抬眸扫过去,纸上列了好几副画的名称、特点、优劣和价格。

    有山水,有花鸟画,还有人物画。

    不是名画,但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周临渊指了一副山水画说:“这幅。”

    虞冷月赞赏地点头:“我也最中意这幅。”一抬头,凝视着周临渊,眼弯如月牙:“则言,你生辰是哪日?”

    周临渊目光微滞,久久不语。

    恰恰好,是今日。

    虞冷月见他不说话,便知趣地低下头,转身将纸放到柜面上。

    生辰八字意味着一个人的身份。

    她知道,这话原不该问的。

    倏忽间。

    她被人从身后抱住。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低低的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两盏茶的功夫,够你讲完话本吗?”

    相思如潮,拥抱的温暖,短暂地阻断了汹涌的潮水。

    虞冷月笑吟吟握住他横在她腰上的手,说:“够了。”

    虞冷月勾着周临渊的手指,将他带去了自己的房中。

    她拿出了一把剪子,和一叠红纸。

    同他一起坐在窗前,认认真真低头剪纸,轻声说:“话本里说,除夕要共剪西窗烛。除夕夜肯定没机会同你一起守岁,咱们提前过了……给你剪个寿桃儿吧,祝君安康长寿。”

    周临渊双视线落在她净白的面颊上,手拢在袖中。

    灯火幢幢,风雪拍西窗。

    他的心里却无风无雪,温暖如春。

    幸好,那日他踏入了她的小茶铺子里。

    第48章

    剪红纸并不费工夫。

    虞冷月随手就剪好了一对寿桃, 本来想分成两张,一张给他,一张留给自己。

    忽又想着, 好好的一双寿桃, 平白剪成单只,有些不吉利。

    形只影单也怪可怜的。

    蹙眉略加思索,她就将一对寿桃都放进了小锦囊里。

    “给。”

    虞冷月剪好了寿桃,递给周临渊。

    周临渊却没接,他的眼神,一点点从低处抬到高处,仿佛刚从打量她认真剪纸的神情里抽离出来, 比她还要迟钝些。

    她哪里知道,他为什么像这样盯着自己。

    就将小锦囊塞到他袖口里,还轻轻拍了拍,带着临别时依依不舍的意味。

    周临渊握住虞冷月的手。

    虞冷月抬眸瞧着他,单手托腮,一点点凑过去, 胳膊在桌面上滑动, 笑眯眯问道:“则言, 我过生辰,你会送我礼物吗?”

    周临渊顺着她的话, 问下去:“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