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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抱你的 第46节

    都已经叫出口了,还非得跟他要一个“最亲密人”的身份。

    她就是在委婉求爱,想得到一个他亲口的明确认可。

    小心思,还以为他看不出来。

    秦砚北不由分说揽紧云织,着魔般汲取她身上清甜的暖意。

    雁雁是猫又怎么了,不影响这女人爱他爱得患得患失,她怕拿捏不住他,才这么忽冷忽热,以退为进,明知他想听什么,就是忍着不说。

    她一定是。

    ……也必须是。

    外面有鞭炮声响起,有些吃饭早的人家开始煮饺子了,云织这才想起厨房里的那些饺子,忙推了推秦砚北,希望他放开:“……你的饺子,再不管都要塌掉了。”

    他的钳制被扯松,云织抓住机会从他腿上跳下去,两个人分开之前,她身体顿了一下,恍惚间像是有一个很轻的吻,在她头发上贴了贴。

    云织自嘲,这是什么杞人忧天的错觉。

    秦砚北病重归病重,精神状况再不稳定,需要她当做浮岛,不受控地做一些身体接触,但也不至于来亲她。

    他那样的性格和身份,不可能对她有别的想法。

    她未免担心太多了。

    云织领着雁雁进厨房,捡起面案上剩的饺子皮,回身朝秦砚北晃了晃,弯眉笑着,屋顶柔和的灯光在她睫毛上涂满碎星,她声音轻绵:“砚北,你这么厉害,包的很好。”

    秦砚北在阴影里定定看她。

    她脚上穿着毛绒拖鞋,长发挽起,手指沾了面粉,就算没有灯,她本身也是他黑暗里的发光体。

    这束光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握到,已经冲破轨道,大肆点燃他封闭的世界。

    又怎么能……不是属于他的。

    秦砚北觉得自己像个病入膏肓,将要濒死的重症患者,眼里别无其他,只有他的药,他警告自己冷静下来,敛住眼里泛滥的贪欲,转动轮椅靠近云织。

    他学着自己从前没遇见她时那些正常的,不受任何动摇的样子,洗了手接过她的面皮,把面粉在她脸颊上蹭了一下,低声说:“谁让你动的,等着吃就行了。”

    云织的脸被他涂花,忍不住失笑,歪头问他:“真的什么都不用我做?”

    秦砚北盯了一眼她翘着的唇,唇齿干涩灼烧着,淡淡呵了声:“让你做啦啦队,你行吗?”

    云织表示她保证完成任务。

    她闲不住,去换了家居服,给雁雁添了猫粮和小零食,回来给秦砚北打下手。

    云织一边帮忙烧水一边偷瞄他,发现他这包饺子的手法应该是今天现学的,特别教程式的板板正正,但成品又极好。

    聪明手巧,长得又帅,这个年她真是很有眼福和口福。

    饺子下锅的时候,云织收到很多拜年的微信,唐遥发的最多最长,语音里吵吵闹闹,听不太清楚,有几句特意加大了音量,倒是听得很明白。

    “——织织,你今天不要太冷清了,哪怕就一个人,也要把年过热闹!不过酒就别喝了,你一喝醉就把人当猫撸真是超级可怕!”

    唐遥大笑,随即想起云织身边根本没人,想撸也撸不了,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拿的那箱果汁吧,超好喝我跟你说!一咪咪酒味而已,我发誓完全没影响,反而增加口感,你今晚要不试试,别舍不得喝,年后我再给你搬。”

    云织记起来,唐遥的确给她搬过一箱,她看着太贵,一直没忍心碰。

    她又瞄了瞄蹙眉给她准备年夜饭的太子爷,人家都出饺子了,她也总得表示一下诚意,毕竟是难得热闹的除夕。

    云织去柜子里找到那箱果汁,拿了两瓶出来,瓶身上都是意大利语,她不太懂,前前后后也没看到什么明显的酒精标志,于是放心摆上餐桌,一人倒了一杯。

    饺子端上来的时候,电视里的春晚正在歌舞表演,秦砚北抬手把音量调低,小半盘饺子拨进云织碗里,看似不在意地说:“尝尝,难吃就忍着。”

    云织笑着夹了一个咬开,虾仁的鲜香填满口腔。

    她怔住,之前一直没留意是什么馅,居然……是她最喜欢,也曾经勾画过要跟他一起在除夕吃的虾仁。

    秦砚北瞥她:“傻了是不是,愣着不咽,就你那点偏好,当我看不出来?”

    云织眼睛被热气熏着,有丝丝泛酸,而下一口,她齿间硌了一下,咬到一枚崭新干净的硬币。

    秦砚北唇边扬了扬,又压下去,若无其事说:“运气不错。”

    云织低下头。

    哪里是运气不错,明明是他特意放进她碗里的。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除夕有硬币的那个饺子,都在哥哥碗里,哥哥不吃,也会是别人,有一年宁可喂了家里的小狗,都不会给她。

    和奶奶过年的时候,奶奶不信这些风俗,也不爱放,她当然不会提,只是曾经午夜梦回,为一个很幼稚的硬币偷偷失落难受过。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除夕的夜里,饺子热气腾腾的白雾中,咬到了那枚以为永远不会有的硬币。

    云织眼睫垂得很低,把饺子吃下去,笑着说:“那我把运气分你一半。”

    话音还没落,一张带着体温的纸巾就盖在她眼睛上,秦砚北低淡的嗓音很近:“调料够咸了,别再加盐。”

    纸巾慢慢被润湿,云织没有伸手接,就让他这么按着,很快就笑眯眯抬起脸,当做无事发生,把果汁杯子递给他:“那不如喝点甜的。”

    玻璃杯在滚滚热浪的冬夜里相碰,云织喝得很大口,小半杯直接咽下去,深深觉得唐遥诚不欺她,是的确好喝,还算配得上太子爷的口味。

    酒味多少有一点,也跟唐遥说的一样,基本可以忽略。

    秦砚北始终在看她,吃得少喝得也少,云织有些贪甜,给自己又添了两杯,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才渐渐察觉到不太对。

    但在意识到的同时,那些对酒量好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对云织这种酒量基本等于零的小菜鸡而言是灭顶之灾的酒精含量,堆积到了一定程度,忽然在她身体里爆发,侵吞她的意志。

    云织知道糟了,撑着所剩无几的那点清醒,起身就想躲进卧室,才一往起站,就腿软地又滑了下去,软绵绵靠回椅子上,脸颊通红。

    她着急瞪着秦砚北,太子爷冷峻锐利的轮廓在她视野里开始模糊,怎么看……都像一只买不起的名贵大猫,骄傲漂亮,威风凛凛,只在世界名猫的图册里有幸见过。

    云织撑着太阳xue,用力往里按,再一抬眼,秦砚北已经逼近她,伸手来探她的额头。

    他眼睛漆黑慑人,她好像恢复了片刻理智,含糊喊了声:“不用管我,让我——”

    之后的细细碎碎讲不清了,随即她醉得更凶,看到的一切都在微微扭曲,雁雁在脚边放大,但也大不过就在她面前,体温很高的秦砚北。

    他肤色白,短发整齐,五官标致英俊,在云织雾蒙蒙的醉眼里面,简直就是千年难遇的极品大猫。

    云织忍不住凑上去,贴近了看他深黑的眼睛,轻轻说:“……你长这么好看……有没有主人?”

    她醉了之后吐字不清,最后两个字含糊在嗓子里,语调比平常更软糯绵甜,带着一点委屈似的鼻音,睫毛上还挂着零星的湿漉没有擦干。

    秦砚北坐在轮椅上,能清晰感觉到她炙热的呼吸。

    他手指慢慢握住轮椅,眼睛紧紧箍着她,喉结往下压。

    地暖温度太高,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鬓发和脖颈间有了薄薄的汗意,随着线条起伏,贴合着皮肤往下缓速蔓延。

    云织不能自控地伸出手,触摸到他睫毛,又沿着额角向上,抚摸他一丝不苟的短发,完全是撸猫的模式,爱不释手来回揉了两遍,有点惊奇地咕哝:“啊……比别的……硬。”

    秦砚北闭了一下眼,手指轻轻扣住她双颊:“织织,你清醒么。”

    那果汁明明没什么味道,怎么醉成这样,酒气这么重。

    雁雁在旁边急得要死,扒着云织的腿,尽量大声地喵喵叫。

    怎料到了云织耳朵里,这种又萌又讨宠的猫叫声,就应该是从眼前这只英俊大猫的嘴里发出来的。

    他看着高冷,被摸,居然还会叫。

    好可爱。

    叫了,就是接纳的意思,可以更过分。

    云织长发散开,落在肩上,微红的鼻尖上也有了一点汗珠,她仰头盯着秦砚北,微翘的眼尾添了平常少见的脆弱软媚,偏偏眼里又清泠无辜,水汽横生。

    她胆子更大,勾上秦砚北的后颈,往他身上凑了凑。

    随即腰就被他一把扣住,拉到怀里。

    云织呼出带着果汁清甜的酒气,撞在秦砚北胸前,她有点疼,眼睛湿淋淋地控诉:“你是不是……猫粮吃太多,怎么……这么有力气……”

    她发泄似的把大猫又撸了一遍,停在他耳边,轻缓蹭着他发热的耳廓,怔怔地低喃:“你的毛,好少啊……”

    “不要自卑,”驭猫狂人云织贴心地安慰,身体前倾,揽着男人肩膀,唇很温柔地贴过去,盖在他原本应该毛绒绒的耳骨上,气息炙烤着,“我……我不嫌你。”

    她像对待雁雁完全一样的哄法,顺着脊背把人摸过一遍,唇又软软压在他额头上,她安慰的音调里夹着一点南方软语,沁着那人千疮百孔的心底,如同在给他浇灌最求之不得的解药。

    秦砚北手臂上的筋络已经绷得狰狞,俯身抱住云织,忍无可忍地把她往身体里压。

    云织逗猫很有一套,店里脾气最差的,也是她裙下臣。

    她指尖从他耳垂划到颈侧,捏住他下巴,按照坏脾气猫的习性,抚了抚他抿成线的唇角。

    云织眼帘沉沉往下垂,醉意朦胧地乖巧笑着,嗓音拖得又软又轻,经验丰富说:“越是……骄傲的猫,其实越想……被亲,我……我知道的。”

    她有些脱力,撑不住地压在秦砚北跟前,白皙手指摆弄了几下他锋利收紧的下颌,而后在他嘴唇边很耐心地温柔落下吻。

    有什么在这个夜里轰然爆开。

    所有还在矜持着,控制着,勉力压抑克制的东西,在女孩子低下头的那一刻,都再也无可收拾,碎成尘粉。

    秦砚北抚着云织的头,把她摆正,等她第二个本该还压在嘴角的亲吻落下时,就不偏不倚,盖上了他的嘴唇。

    心脏狂跳到像是失去知觉。

    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一下一下撞击肋骨的酸痛,在炸裂着紧到临界的神经。

    云织逗猫,不会多吻,随即就抬起脸,懵懂看他。

    秦砚北搂着她的背,要再次咬上她的唇,她却动作更快,往上努力抬了抬身体,包容地把大猫环抱住。

    恰好十二点整,窗外烟花巨响,照亮深浓夜色,电视里的钟声忽远忽近。

    秦砚北眼里泛红,扣着云织的手,低哑问:“织织,新年到了,你还有没有,我没给你实现的要求。”

    云织放松地拥着他,顺了顺毛,迷茫睁开眼,小声说:“跟雁雁……”

    雁雁嫉妒得背毛炸起,一听到云织喊它,赶紧跑过来,委屈巴巴叫着。

    秦砚北眼睛盯着它,无声呵止,雁雁初出江湖,体会到某种不可悖逆的血脉压制,呜咽着扭过身。

    云织声音越来越低:“有个家就好了。”

    大年初一的凌晨,秦总助理还没从酒席上下来,就诚惶诚恐接到了太子爷的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含着很陌生的沙砾感,并不平静,低低交代:“天亮以后沟通几个品牌方,我要定枚戒指,急用。”

    助理小心问:“秦总,能问问是什么用途吗,我也好跟他们提前说,免得中途耽误时间。”

    烟花腾空声中,纷乱的吵闹笑声里,助理听到秦砚北回答:“求婚戒指。”

    而后电话挂断。

    青大附近这片平常的居民区里,十二楼那扇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特别的窗口之内,秦砚北站起身,抱着醉倒的云织,漆黑眼里映着外面烟花下坠的点点斑斓。